24、第二十四章 琵琶(2 / 2)
站在一旁的周福海听不下去了,暗叹阮昔明明是自己调.教出来的人,怎的这般无知,忍不住开口:“莫胡言!那也是重刑!”阮昔赶忙往周福海身边站站,尽量离这反常的狗皇帝远点:“此言当真?”
周福海偷眼观瞧殷承景的反应,见他仍在笑,便悄声解释道:“所谓‘弹琵琶’不过是雅称,实是执刑人用利刃来回剥划犯人由颈下的琵琶骨至两肋的十二对骨,直至皮开露骨也不休!”
阮昔的茶壶终究还是没能端稳,幸而被周福海手疾眼快接下,才没摔得粉粉碎。
“此刑比车裂、腰斩等更难熬,又不会立刻将犯人致死,可慢慢折磨逼问情报,就算骨头再硬的货,也撑不住半柱香,到那时为求一死了断,还有什么招不得?”
周福海语气缓和了些,宽慰阮昔:“放心,事情总会水落石出的,陛下也是为了还你个公道,还不赶快谢过?”
阮昔强撑着朝殷承景行了一礼,“谢”字就在嘴边,说出口却比她想象的难。
她的确想让纪念青死,死前受点折磨也正好能让她疏解恶气。
可凡事都有界限。
不知何时,殷承景已经止了笑,用一种让人捉摸不透的眼神盯着她,似乎在期待阮昔接下来的反应。
“陛下。”
深吸一口气,阮昔下定了决心:“不如让小人随万中去趟慎刑司吧。”
殷承景挑挑眉:“你想见他?”
据万中方才的描述,受了那么多刑的纪念青恐怕已经被打成血葫芦,未经过专业训练的寻常人见了,立刻吓昏过去都不足为奇。
“不错,慎刑司的审了几个时辰都撬不开他的口,着实不堪用。”
阮昔抬起头,定定地望向殷承景:“陛下放心,小人会在天黑前办妥此事,赶回来服侍陛下用晚膳。”
一室静谧,其余人仿佛全都隐匿消失,只剩彼此。
良久,殷承景终于开口。
“准。”
阮昔早猜到他会同意。
从初遇到此刻,她提出的所有要求,殷承景全都应允了。
她心中清楚,这份“温柔”并非源于宠爱,而是好奇。
“别让孤失望。”
在阮昔跟着万中即将出门时,殷承景淡漠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小人,遵旨。”
***
万中是个不喜多言的人,阮昔不先开口,他能沉默一整天。
两人就这么一前一后走着,直到远远望见慎刑司的牌匾,他才停下。
“我可以帮你。”
万中轻叹,拦在她身前:“你若不愿进去,现在还来得及。”
“瞧你这话说的,要受刑的又不是咱家,能有什么可怕的?”
阮昔做出副轻松的模样,小脸煞白,估摸着也就能骗骗自己了。
“啊!!”
一声惊人的惨叫忽然从里面传来,硬生生将阮昔的笑容凝固在脸上。
显然,这朝代还没发明出什么隔音措施,只要那些犯人扯着嗓子喊,就算未进门都能听见。
阮昔悄悄握紧拳头。
“走吧。”
这一路各种惨叫声不绝于耳,鞭子抽打的啪啪声和烙铁烫皮肉的滋滋响让人头皮发麻。
阮昔强按下堵住耳朵的冲动,挺着腰杆跟在万中身后。
不少番役都停下手中的活计,悄悄打量身着松柏绿宫袍的阮昔。
皇城内没有不透风的墙,早朝的事儿早就传遍了。
以至于有不少人认为阮昔是来受刑的,还坏笑着私下商量,待会儿该怎么整治这个细皮嫩肉的小太监。
“艹!他娘的累死老子了!三儿,换你来!”
“别呀,我这饭还没吃完呢!你先顶着,看看他嘴里还剩多少东西?不行就再拔两颗牙。”
“真晦气到家了,折腾一天弄得老子浑身都是血,回去俺婆娘洗都洗不出来,又费了身衣服!”
听着那些糙言杂语,阮昔推开木栅狱门,重重清了清嗓子。
“咱家阮喜,现奉陛下之命前来审问犯人纪念青,尔等,退下。”
两名光着膀子的大汉浑身粘腻,狐疑地盯着这个不速之客,刚想发问,瞧见她身旁的万中,彼此对视一眼后,乖乖退下。
阮昔径直走到一众刑具面前,挑选了把最锋利的尖刀握在手中后,这才抬头看眼前那被铁链绑着的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