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4、第 134 章(1 / 2)
2018年10月7日,陕西西安,黑水城
视野里绿油油的,树枝茁壮,盘子大的叶片一头圆一头尖,再熟悉不过。
虞白露眨眨眼睛,突然高兴起来:是小树!
有人喊着“醒了,醒了!”
她刚醒过来,脑子有点慢,身体软绵绵,茫然望过去,被突然闯进视野的人吓得一哆嗦:
那是个瘦骨嶙峋的老者,皮肤干裂枯燥,头发剪得很短,眼睛却明亮锐利,眨也不眨地望过来,满脸都是喜悦。
这个人....好面熟啊!
虞白露觉得奇怪,下一秒钟,已经被老者紧紧拥在怀里。
她本能地挣扎,对方胸膛消瘦不少,骨头依然坚硬,鼻端嗅到一股熟悉的烟草味道。
“老刘?”她整个人僵住了。
刘霄寒的回应是收紧胳膊,下巴伏在她肩膀,她能感觉到对方硬硬的胡茬。
两声撒娇的咩咩叫,一只大耳朵小狐狸前爪扒在床边,尖嘴巴望她怀里钻;一根红褐藤蔓也蹭地探过来,前端形成一个巴掌摇来摆去,像风车似的围着她乱转。
不是梦,自己回到阳间了,虞白露逐渐有了真实感,轻轻搂住他脖颈,望着他苍老憔悴的脸,声调都变了:“老刘?”
刘霄寒嗯了一声,用额头抵住她的,什么话也没说。
咦?哪里不对劲?虞白露皱起眉头,和小树人心灵相通的感觉没有了,所在之处倒像是大树人桑桑。果然,绿莹莹的莬丝子也出现了,熟门熟路攀到平台边缘,学着红褐藤蔓化成巨大的“HI”
就连大树人也抖抖身体,和她打个招呼。
护士在平台边吹响哨子,树下大米也在,一叠声把“醒了”传出去。
一百个问题涌到脑海,虞白露抬起头,刘霄寒已经开口:“今天是10月7号,你睡了整整七天。”
随后他关切地说:“哪里不舒服?医生都在。”
虞白露还没开口,他就起身吩咐护士几句,这才回到原处,抓起她手掌亲吻:“饿了吧?我也没怎么吃,正好。””
几句话功夫,虞白露细细打量四周:果然是大树人树顶,地方不够,鲁青松的植物们都被转移出去。自己躺在单人床垫,不远处还有一张床垫,被子还没叠起,中间是氧气机、监控仪和一些医疗设备,还摆着一个插满红玫瑰和白芍药的花瓶。
至于她自己,蓝白病号服,双手都贴着胶布,显然刚刚把吊瓶撤下去,钻戒还在。
夕阳将将沉入地面,只留下漫天彩霞。
她低声说,“老刘....”
“先吃饭吧,饿七天了。”刘霄寒打断她的话,话语带着恳求,这可是很少见的事情,“啊?”
他看上去像个六十岁的老头子,和婚礼上热情洒脱的新郎完全不是一个人,虞白露心软了,轻轻抚摸他脸颊,慢吞吞地说:“好像有点丑。”
刘霄寒的叹息发自内心,“怎么办?不要我了?”
虞白露想了想,“证都领了,退货是不是来不及了?”
刘霄寒眼睛在笑,一本正经地说,“货物售出,概不退换,客官将就点,啊?”
她大笑,突然想起什么,蹭地坐起身,“镜子?”
看到镜中的自己,虞白露松了口气:七天没吃饭没喝水,只凭营养针和输液维持,她瘦得下巴都尖了,眼睛更大了,好在肌肤平滑,总体没变化。
放下镜子,不知什么时候,一朵新鲜的花朵落在枕边,虞白露愣了愣,小心翼翼地把它捧起来:火焰般的花瓣卷成个小酒杯,中间蕊呈黑色,叶梗纤纤弱弱,旁边小小的翠绿叶苞垂着头。
虞白露把它转一转,花瓣如同层层叠叠的裙摆,可真像那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女孩子。
她忍着泪,拍拍小狐狸毛茸茸的脑袋,把脚伸进拖鞋里:“我要找小树。”
拨开树顶枝叶,刘霄寒推开半步,她趴在平台边缘,发现前方几米外的地方生着一棵瘦瘦小小的树苗,一人多高,树叶半黄半绿,蔫头耷脑像是生了重病。
几分钟后,她站在树底,小心翼翼摸摸小树人树冠,叫着它的名字。
它半点反应也没有,像一棵无知无觉的普通桑树,大眼睛看不见了,嘴巴依稀还在。大树人坐在旁边,张着树枝胳膊把它搂在怀里,像保护小鸡崽的老母鸡。
树底泥土湿润肥沃,刚浇过水,像是后移过来的。
“要多久?”虞白露干巴巴地问。
刘霄寒郑重地答:“它受了重创,鲁青松说,扶桑寿命比我们长几千倍几万倍,如果七个月不行,就是四十九个月、七年、四十九年,他也说不准。”
她擦擦眼泪,把脸庞贴在小树人皱巴巴的树干上,默念:小树,小树,没有你我可怎么办?快点醒来好不好?
刘霄寒从身后揽住她,也拍拍树干,“是棵好树,没白疼它,以后天天喂它肉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