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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每逢温大学士入宫,若非有重要的事情，天子必定会叫其留下用膳。甘霖殿常备两副碗筷都已经成了常事了，有时连被褥都的准备两床实在是隆恩胜眷。

出征蒙古一事已成定局,自英国公倒戈,朝中再无人执反对意见,剩下的不过是由谁带兵带多少的问题。

“皇上既然叫翁史去接触蒙古皇子,想必是想叫翁史来当这个将军给他一个机会？”温凌微笑地看着端稽，翁史这个人他也接触过，不过到底是文官武官隔座山了解并不多：“臣想知道为何皇上这么看中翁史。”要说起来，翁史不过二十二，及冠也才刚过。四年前考中的武状元，此后只是多次剿匪有功，这才升了一个最是低级别的将军之位。相比之下,那些将才世家中的不少公子，都是自幼习武,又多少跟了家中父兄长辈见识过什么叫做边疆。

端稽说：“我看他老实也重义气。”

“……”？

说完，他自己都笑了，摇了摇头给温凌解释：“其一，他家也是有荫封的,可是他是个有志气的人偏生要靠自己的本事考取功名可见是个有气性的；其二，正如我刚才所说的，此人重义气老实到固执。这类人虽然不适合当个谋臣，可做做武将却是极好的；其三，因为有远亲的关系,他曾经也进过宫，我与他谈论过策略，他虽然固执，可对兵法见底独到，可见是个将才。”

这么听下来，就连温凌也不得不承认皇上确实是长大了。有自己成熟的思想，考虑的周全而并非孩童义气。

天色渐沉，刚还只是像是要下雨，这会儿雨就已经打了下来好像突然天上的神仙打翻了装满水的盆一般的大。准备晚膳的宫女太监们要顾着菜还得打着伞，着实不易。眼见着有几个年纪小的手脚还不麻利，有几次都差点因为脚滑摔了去。

“唉唉唉！都小心些！这些可都是送到甘霖殿给陛下的菜，若是摔了砸了你我都吃不了兜着走！都给我仔细着些啊！”刚说完，这领头的太监就撞上了迎面跑来的一个小宫女。

也是巧，这太监说话要叫别人听到故意将脑袋往后转了没看到前面的路。那个宫女则是因为走的急怕被淋湿了伞拿的很下面挡住了眼睛。这一撞直接叫两人都坐在了地上惊呼出声。

“哎呀！是谁呀走路走的这么急可不是要赶命哟！”

“谁走路连路也不看！”

几乎是同时两人将话说出了口，然后那个宫女先一步起身叉着腰问：“你可知我是谁吗？我可是太后娘娘宫里的！你撞了人还说我赶命？”

“哎哟，嫣然姑娘！是奴才有眼不识泰山了。这雨这么大，遮住了奴才的眼睛才没瞧见是嫣然姑娘你的！”都说打狗看主人，如今宫中除了皇上身边的，就属太后边上的人最是有脸面。别说他确实是转头嘱咐没看路了，就算是现在他看了路是那个宫女自己撞上来的那也是他的不是：“嫣然姑娘莫怪，奴才这儿是急着要去给陛下送晚膳，这才走的急了没瞧见嫣然姑娘冲撞了你的。请姑娘看在陛下的面儿上，别跟奴才计较了。”

“哼，也是这雨大我将伞压的低了，算了。这雨势急，你们既然是给皇上那儿送菜的就更改仔细些了，毛毛躁躁的，误了皇上用膳叫你们好看！”她虽然年纪不大，可是却是太后身边的大宫女。太后那边早儿跟御膳房说叫今天送一碗燕窝去，可到现在都没送，所以叫她来问问到底怎么回事的。如今衣裙因为摔倒都湿了也是他倒霉。正抬头就看到平日里甘霖殿都是吃八个菜的，可今日有十几个就多问了句：“为何今日皇上那边要这么多的菜啊？”皇上和太后都不是奢靡的人，断然不会这么浪费。

“回嫣然姑娘，陛下今儿留温大学士用膳呢。”

“好了好了，知道了。既然如此你们就更别耽搁了，赶紧送过去吧。”她挥了挥手，叫他们先走。

等回到慈宁宫伺候太后用燕窝的时候她顺嘴就将这件事给太后说了，太后一听手一顿皱着眉问：“又留大学士用膳？”也不知道是怎么的，心中总是有着不太好的预感，好像有什么事会发生一样。可温凌又是先帝点名了，说是值得信赖之人……

“太后何必多思，陛下与大学士向来是亲近的，前些天太后不还怪陛下对大学士发火，怕大学士寒心吗？如今这样岂不是更好？”嫣然笑着安慰，她一面给太后垂着腿，一面细细道：“大学士是打陛下小就给陛下当侍读的，感情自是旁人比不了的。听说陛下还常常要与大学士抵足夜谈呢，哪家君臣是这样的？大学士必定是全心全意为陛下着想才会换来陛下如此信赖。”那龙塌上睡过许多人，可当今皇帝的龙塌还是只有大学士一人呢！

“唉……你说说，哀家也不是不想他们好，只不过陛下如今也大了，可后宫一个人都没有，还与温大学士走的这么近。也好在大学士是个有才学有本事的，否则胡言乱语早就出来了。”想到这个她就觉得头疼。自古以来皇帝与旁人不同，不需要守孝三年，只不要在孝期太过放纵就好。毕竟皇嗣国业都是大事，哪件都耽误不得。可无论她怎么说，大臣们怎么上奏折，只要提及后宫皇上就翻脸不高兴。本想着叫温凌说说皇上，转头一下温凌自己都还是单身一人都这么大的年纪了：“要说这温凌别的都好，就是对男女之事也太不上心了，都二十好几的人了，功成名就，怎么就不想找找个正妻呢？哀家觉得皇上就是因为跟他呆的太久了，才不想要后宫来人的。”

“这奴婢就不好说了。”笑了笑，说：“就大学士那长相才学和身份，京城凡是有年龄合适的，谁不想将女儿嫁给他？可也就是因为这样才眼光更高吧？”她也是爱慕大学士的，大学士虽然没皇上身份尊贵，可年纪轻轻就如此成就实在是没有比他更好的了。若不是自己是宫女，想来去他府中当个丫鬟也是乐意的。还记得闲聊之时就有不少宫女说，打心眼里，她们还真不希望大学士成家，想不到什么样的女子才配得上他，总觉得哪怕是公主他都委屈了。

“这也是……”说完顿了顿又烦了：“可这眼光再高，那也不能光光一个人啊？别的不说，抬几个进府也是好的。”“奴婢听说前些日子不是有一个叫羿怀香的姑娘进了温府，好像还是陛下同大学士游湖的时候救的一个姑娘，说是要报恩，然后死活要跟在大学士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