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第三十三章(1 / 2)
前几周发生的小插曲过后,征十郎总是在关键时刻有意无意地帮大岛一把,比如说体育课进行羽毛球练习要求组队时,他会故意拖延时间等其他人都找到伴,在无可奈何的情况下与大岛做搭档。
多管闲事的做法让征十郎感觉蠢透了。他承认自己确实心怀怜悯之情,以至于这种举动变相成为了某种放低姿态的施舍。
好在作为班委的征十郎的劝告起了效果,自值日后大岛一次课未缺,尽管每天都是勉强赶在上课铃结束前匆忙跑进教室。
然而,不知不觉中他的态度有了微妙的转变。
午休时间——
“赤司君,我买到了!这是最后一个炒面面包!”
大岛喘着气跑进教室,将手中的塑料袋献宝似的捧到红发男孩面前。正值午饭时间,大多数同学选择在天台或是绿化带边享受阳光边用餐,但征十郎和日吉喜爱坐在僻静的教室一角看书或下将棋。
不知从何开始,大岛打乱了他们的生活节奏,会留在教室与他们一起吃午餐,到后来甚至更加大胆,经常会塞些从食堂买到的面包或是自制便当里的鸡蛋卷给征十郎。
他对征十郎的称呼也从“同学”改为直呼其名。
他顺其自然的将默默给予帮助的征十郎当做他的「新朋友」。也许这只是一厢情愿,但征十郎碍于那灿烂的笑容,实在没办法狠下心一语道破。
日吉收起棋盘,尖锐的眼神不满地撇了大岛一眼。
“这、这个给你!”
“我……”征十郎有些为难。起初他还会笑着收下大岛特地为自己买的食物,回家前再偷偷将熏理准备的便当吃光光,那几天的晚餐简直犹如嚼蜡。“你吃什么?”
“我买了咖喱面包。”
征十郎无奈地接过塑料袋,熏理唯独忘了教他怎样对别人说“不”。
“以后就不要麻烦了,我母亲会给我准备便当。”
“没关系,因为我们是朋友嘛……”说到后来大岛的声音变得微弱,他还真是个容易害羞的孩子。
诸如此类的情况让征十郎万般苦恼。他不知以“母亲回来接我”的理由多少次拒绝大岛放学后逛小卖部的邀请。一是觉得和同龄孩子出去遇到紧急情况总是处理不当,二是他宁愿与熏理共度难得的两人时光。毕竟每日回家后写作业、练琴、去驯马场的必做功课就基本占满了他剩余半天的时间。
退一万步讲,若是按照「朋友」的评判标准,大岛不仅和他毫无共同语言,从各方面来看更是八竿子打不着。经常有一些好事的同学询问大岛的事。依他们来看,征十郎和他就像两条永不交际的平行线。
征十郎纳闷了,依他多年来的经验,生活和学校里发生的鸡毛蒜皮的小事儿还是询问熏理怎么处理比较好,至于忙碌的雅史,他根本不会将小孩子的儿戏放在眼中。
于是,某晚入睡前他在熏理关台灯时拉住她的衣角——
“妈妈,我有问题。”
“……嗨?”她晃了一下神,心知他绝对是碰到了人际关系方面的难题。熏理在脑力快速过了一遍征十郎最近的反常举措和对话,“与那位大岛同学有关的吗?”
母亲对于孩子的事儿总是料事如神。
征十郎郁闷地点了下头,“我只是觉得哪里不对劲。”
“说说看。”熏理沿着床边坐下,听他将事情从头到尾毫无隐瞒地倾诉给她,她不得不感叹小孩子的坦诚。
……
“听上去很棘手啊。”
“事情就是这样,您说我该怎么处理?”
熏理头痛地揉着太阳穴,没想到小朋友的世界也是如此复杂。大岛的做法颇有些献殷勤的意味,但三年级的孩子哪懂得人□□理?也许他只是单纯地将对自己友好的同学划到朋友圈里。
要说处理人际交往游刃有余的也只有典子了,熏理不知比她低了几个段数。尽管如此,她还是竭力装出一副知心姐姐的模样。
这回总不能再说“静观其变”了吧?即使是征十郎也会开始怀疑她的烂招数。
“你的意愿是什么?”
“当普通同学就可以了……”
“那就试着学会善意的拒绝。”熏理习惯性地拍拍他的头,“一味的当老好人会很累,再说「友情」这种事是勉强不来的。”
熏理即使住了嘴,她估计征十郎最多领悟了话中的四、五分意思。
嘛,这种事果然还是得靠孩子自己去体会,长大后累积的经验多了,自然也就悟出其中的道理。
熏理帮他将被子往上掖了掖,关台灯前睹见他似懂非懂的表情,她的笑容莫名变得惆怅。
这孩子至少还会谈起「朋友」这话题,她的朋友在哪里?
与学校结识的好友断开了几年的联系,即便她现在闲下来了也没心思缅怀青春。时间和异地是两把杀伤力极强的武器,再强大的羁绊也终将会在无形间被截断。
——她将所有的时间倾注于「家庭」上。
熏理偶尔也会在适合伤感的深夜感慨人生,二十岁后的她从未为了自己而活过。
“有时候为了选择某样东西,你不得不放弃另一样……这是所谓的「机会成本」呢。”
“欸?”
征十郎无法察觉到她压低的嗓音中渗透出的无奈,他在黑暗中眨巴着眼睛,似乎越听越迷糊。
“没什么,小征只要做个快乐的孩子我就放心了。”
快乐吗?
赤司氏的族人鲜少知道「快乐」为何物。即使有,那也不过是昙花一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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征十郎几次面对笑容羞涩的大岛也无法狠心将那个“不”字说出口,但他不愿勉强自己,在这种纠结心里之下他索性和对方玩起了捉迷藏。这几日在走廊上碰到了都要绕着走或是装作和日吉说话没看见对方,日吉对此表示震惊,难以想象他的头号劲敌也有措手不及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