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0、第5章(1 / 2)
天色渐晚。
海燕秋带着七八个人在前,敖瑾跟在后头,两队人都没说话,只有踩着岭间树叶发出的声响。
海燕秋身边的海迟倒是频频回头,十分警惕敖瑾,却发觉无论他们走得快还是走得慢,敖瑾始终只和他们隔着十来步。
“想吃现成的。”海迟对着海燕秋抱怨,“她是想让我们打头阵,自己捡便宜。”
海迟说完,便去瞧海燕秋的脸色,海燕秋却不管不顾,像是没听到似的,她已经持不了刀了,只在腰带插着一柄枪,枪盖子扣得紧紧的,一点儿没有来搜索和防备的警惕。
海迟有些不解了,只试探:“六姑娘不管管?”他补充,“管管后头那个狗皮膏药。”
“我管什么?”海燕秋指了指自己脸上尚未痊愈的伤疤,女孩子家伤了脸,总是喜欢藏着掖着,可海燕秋却是不同,她打着伤口得敞着才好得快的幌子,日日顶着个花脸在江望北面前转悠,也不觉得不好意思,反倒是觉得有股报复的快感。
海燕秋又说:“那可是他的未婚妻,江家未来的女主人,他们现在叫夫妻打架闹矛盾,这是家务事,你说,我管什么?当时从乌山撤离的时候,我晚了一步,还叫嚣着要杀了敖瑾,江家人也是耳朵远啊,这就传到了他的耳朵里,他先是压着,什么都没说,甚至还来劝我,让我放宽心,可这一路南下,他不过是发了个烧,醒来又变成了另一个人似的。”
海燕秋心里是有恨意的,她说话的时候眼睛不自然地眯着,牙齿磕在一起像是在打架,可她还是用脚尖不断揉搓着脚下的石子,强行装作不在意:“他的心终究是狠的,只是,他太会演戏,七年前,他在海家演得太好了,让我父亲那么信他,现在父亲病重,他就露了真面孔,海家已经和江家绑在一起了,就这么糊里糊涂地过吧,这纱厂里的工人,也有猫起来偷懒睡觉的,不照样能拿工钱?”
“六姑娘,怎么会是工厂里的工人呢?”
海燕秋苦笑了一下:“我的确不是工人,工人还有血有肉呢,我就是机器里的一颗螺丝钉,我何必这么拼命呢?这种看守出口的事儿以后最好多一些,我也清闲,省得惹了某人不快,直接摔盏捏瓷片划花我的脸,至于搜索,随便走走吧,能发现刘天珠就打,发现不了就撤,他江望北想要去讨万灵洞的好,我又不需要。”
海燕秋说完,微回头看了敖瑾一眼:“至于这位小少主,我是杀不了她了,她废了我的右手,我一直苦练左手掷飞刀,可南下的路上,江望北又废了我的左手,这还真是夫妻同心其利断金啊。”
海迟没说话,自打在上海,海迟违背海燕秋的意思倒向了江家,当着海燕秋的面说出了海燕秋早就知道那叫敖瑾的出身万灵洞的消息,海燕秋再也不和海迟说贴心话了。
海迟一家算是海家最落魄的一门亲戚了,海迟的父亲死得早,母亲一直在码头上做苦力,若不是海燕秋父亲一直接济,也是活不下去了。
不过海燕秋的父亲海家的家主,可从来不干亏本的买卖,给钱可以,不过海迟一家也得出人啊,海迟跟着海燕秋也有七八年了,自己家一次也没回去过,只偶尔能收到母亲送来的特产和信,他母亲也不认字,都是找街头写文书的先生代写的,一次得费不少钱,信都很短,来得也不频。
若论起亲戚关系,海燕秋比海迟不知道高了多少辈分,地位也高出不少,海燕秋又是家里娇惯养大的,做事素来乖张,海迟只有听命的份,海燕秋说不管红窟里头的事儿,海家人也不敢动。
忽而,砰地一声,似地动山摇。
海燕秋扶着身旁山石抬头一看,只瞧着峡谷上头数个落石滚下,像是开闸的洪水,直接奔着下边来了。
海燕秋下令所有人往两边避难,七八个人顿做鸟兽散,却有个个子小的,没跑得过,直接被落石砸得没了人形。
海燕秋贴着岩壁,心跳渐平静,扭头一看,却看到敖瑾就贴在她旁边。
两人四目相对,几乎同时动作,可在海燕秋才摸上枪的那一刻,敖瑾已然将手中的龙泉短刃抵上了海燕秋的脖子,只需轻轻一划,便会血花四溅。
海燕秋倒是不怕:“你速度又快了,怎么,你收了伍石瑛之后,又是什么反噬?痛吗?”
“你知道的倒是很多。”反噬一事,敖瑾也是收了第二条尾巴后晕倒,觉得不对劲,才找了人查了这件事儿,这海燕秋张口就来。
“江望北知道的更多呢。”海燕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示意,“他的脑子里,装了关于灵兽数百年的记忆,你不知道吧,他原本是明朝末生人,拖了灵兽骨头的福,一直活到现在,你想知道的,他都知道,可他偏偏不告诉你,他要你自己一点一点去找,你恨他吗?”
敖瑾没说话。
海燕秋笑了:“你恨他,那你就去杀了他,真可惜,我在黑石寨的时候都透露出他们在跛脚村的据点了,你也没能杀了他,只是将他活捉了带回来,小少主,我可告诉你了,他这人虽然刚愎自用,自视过高,可始终是有些真本事的,你不杀他,会后悔的。”
敖瑾慢慢松了手上的短刀,她原本就无意杀海燕秋,以她现在的实力,要杀一个海燕秋犹如踩死一只蚂蚁,而这只蚂蚁,还有些用处。
“你俩都挺变态的。”敖瑾说完,且不顾那落石还有余震,顺着岩壁往上一攀,片刻到了峡谷右侧的谷顶,绕过落石,继续往前走。
敖瑾掏出了自己的镯子,用力擦了擦第六枚铃铛,若是刘天珠在附近,这该是有反应的,可铃铛一动不动。
马鞍岭一直往南,就是海边悬崖,她刘天珠是去逃命的,总不会见逃不过,直接跳崖毁了这尾肉身吧。
可若是呢?
刘天珠生性狡诈,喜欢虚晃一招,敖瑾一直很好奇,刘天珠既然都遭到江家的两次围剿,为何还要坚持继续开堂招妇人来割肉,这割下来的肉,到底去了哪里?
红窟里可是没有的,至于那金家媳妇说孝敬佛祖,敖瑾更是不信。
等不了了。
敖瑾看着头顶明晃晃的一轮月亮,深吸一口气,后肩用力,两支翅膀破骨而出,朱红色的羽毛光滑油亮,自打她在火场用翅膀护着魏十镜后,这双翅倒是越长越好了。
敖瑾乘着风,一路往南,越靠近海,风越是大,涨潮了,海水顺着狂风往高.耸的悬崖上奋力拍打。
远远的,敖瑾看着崖边果然站着一个人,那人迎着风,一身黑衣,任凭海风吹乱她过腰的长发,宽松绵软的衣袖被风肆意卷起,整个人像是一只在风里挣扎的黑色蝴,而她的脚踝上,系着一块大石头。
那是刘天珠。
敖瑾才是落地,却瞧着崖边上的刘天珠忽而回头朝着敖瑾笑了一下,这笑容极其诡异,下一瞬,刘天珠头朝下,直接往崖下坠去。
敖瑾心中暗骂了一声,便是立刻扬着翅膀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