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乐器(1 / 2)
卢桂英匆匆赶到刘书记办公室,进门才发现,里面还坐着两个穿中山装的男人。
两人都四十岁上下,其中一个她还见过几次,是大华大队的黄书记。
见她进来,刘书记招呼她坐下,又向她介绍:“这是红星大队的郑书记,这是大华大队的黄书记。这位呢,就是陈芳秀同志的母亲,卢桂英同志。”
两位书记态度十分和气,“同志你好。”
卢桂英忙也问书记好,然后才打起精神,谨慎地在椅子上落座。
听刘书记对她的介绍,这两位八成是奔着她家秀儿来的,说不定跟草帽那事有关。
果然寒暄完,刘书记就说:“陈芳秀同志腿折了,没法出来,你们有啥可以问卢桂英同志。”
那位郑书记闻言,率先开了口,“我这次来呢,是想代表我们大队,跟青山大队订一批草帽。不过你们家之前那个太花哨了,还贵,我想问问有没有简单点的。”
其实陈芳秀编那些草帽,要只是好看,今天两位书记就不会来了。
主要是他们大队有人买了拿回去一戴,发现这玩意儿比用机器压的结实多了。不仅没有接缝,不容易坏,编得还密实,雨不大的时候挡挡雨都没问题。
队里不少人都动心了,想统一采购一批,看青山大队这边能不能给便宜点。
而妇联那边的动静,两位书记也有所耳闻,就想先过来看看,这东西自己队里能不能搞。
听郑书记问,卢桂英实话实说,“有是有。不过手工编这玩意儿太费工夫了,就算没花的,一天也编不了几个,肯定没有机器压出来的便宜。”
爱民公社之前用的草帽,多是把干草编成辫子之后,用机器压出来的。因为流水线生产省时省力,一人一天能做好多个,价格也比较低。
两位书记来的时候,心里就有准备,闻言表情没太大变化,只问最低能便宜多少。
“这个我也做不了主。”卢桂英说,“我闺女编了好几种样式的,要不两位书记去我家看看,你们要订哪一种,订妥了咱们再商量价。”
她一面说,一面去看刘书记的脸色。
毕竟代表大队卖,大队也是要抽成的,价格方面多少也要看看刘书记的意见。
刘书记大概也想到了这茬,干脆站起身。
“你们要是不着急,我陪你们走一趟。我看你们要的也不少,咱们还是去看看东西到底咋样,挑一挑,省的你们心里没底。”
两位书记一想也是,一行人出了办公室,往村西陈家去。
路过老许太太家的时候,老许太太刚洗完小孙女的尿布,正嘟嘟囔囔出来倒水。
见到刘书记和卢桂英他们,她忍不住撇嘴,“这是又犯啥事儿了?投机倒把捂不住了?”
“那可说不准。”张大娘啃着根黄瓜,也站在门口看热闹,“没见刘书记笑得皱纹都出来了,他这么高兴,那肯定是有好事儿。”
“他们家能有啥好事儿?”老许太太冷哼。
这时候,又有人凑了过来,“我咋瞅着,跟刘书记来那俩人,有一个是红星大队的郑书记。”
她迎面和一行人擦肩而过,还打了个招呼,看得可是清清楚楚。
张大娘一听,看了眼老许太太,笑了,“说不定是草帽那事儿有着落了。”
“最好是有着落了。我家那闺女体格小,要是能学点手艺,咋也比下地干活儿强。”
老许太太被张大娘那一眼看得浑身不自在。
正好这时候,她家院里又传来小婴儿细弱的哭声,她一恼,“哭哭哭,就知道哭!我咋就倒了八辈子血霉,还得伺候这么个只知道嚎的扫把星。”气冲冲进院去了。
陈芳秀一开始就想到,草帽太贵,估计买的人不多,又试着编了几个简单的。
郑书记和黄书记来了,正好拿出来给他们挑。
两个大老爷们儿哪管啥好看不好看,齐齐挑中了最简单那个,“这个,最低能给到多少?”
陈芳秀说:“我之前打听过,市面上手工编的草帽本来就比较贵,供销社里卖一个七毛。咱们都是一个公社的,要得又多,我一个给你们六毛,咋样?”
两位书记还是觉得贵。
几人商量一番,最后陈芳秀提出,如果两个大队帮着提供材料,她只用出手工,还可以再往下降一毛。这样一来,一顶草帽的价格就跟机器压出来的差不太多了。
两位书记看的确没有再讲价的空间,答应下来,四个人对结果都还算满意。
临走前,刘书记笑眯眯,把陈芳秀狠狠夸了一通。
这两单谈下来,对里啥也没干,就净赚了好有十块钱,估计以后还会更多。
而且妇联那边一旦弄成了,第一个受益的肯定是他们大队,这陈芳秀回来得好啊。
这么想着,刘书记看黄书记的眼神就更亲切了,“小黄啊,真是谢谢你们大队了。”
黄书记一开始,还以为他说的是谢谢他买他们大队的东西。后来一想不对啊,郑书记也买了,而且因为红星大队人口多,买得比他还多,刘书记咋不谢谢郑书记?
一直到被卢桂英笑呵呵送出门,他才反应过来。
卧槽!这老头说的,该不是谢谢他们大队,把陈芳秀放回来了吧?
他哪知道,老陆家大儿媳妇还有这能耐呀?
不然他就算天天开大会,让老陆婆上去做思想报告,也得把人留自己队里。
送走刘书记一行,卢桂英转身回屋,看到闺女已经在编新草帽了。
高兴过后,她又有些担心,“这么多,秋收之前就要,能编完吗?”
陈芳秀算了下,说:“这个样式的简单,我晚上点灯再编一会儿,差不多能编完。”
“能编完就好。”卢桂英放了心,又忍不住摸了摸闺女磨出老茧的手,“这么累,你身体熬得住吗?不行你教教我,我帮你一块儿编。”
陈芳秀听得好笑,“家里家外这么些活儿,还不够你干的啊?对了,妈你不是去弹棉花了吗?”
卢桂英一拍脑门儿,“我差点把这个忘了,咱家被和桃桃还在村口呢。”
被姥姥遗忘的桃桃很忧桑,这会儿正蹲在那棵神树下面,拿小树枝刨泥玩。
爸爸让她学乐器,可她连乐器都拿不起来,怎么学呀?
要不问问神树,能不能让她力气变大一点?上回神树就显灵了。
小姑娘仰起小脸,望着风中招展的红布条,“爸爸,爸爸你还在吗?桃桃想……”
话没说完,就被二五零打断,【别想了,我问过你爷爷了,它说弹棉花不算特长。】
小姑娘嘴一扁,又低头在地上刨土,“桃桃的小红花……”
【别这样啊桃桃小宝贝,乐器学不了,咱们可以学唱歌啊,还可以学跳舞。】
唱歌?
小姑娘眼睛一亮,“这个桃桃会!”
她丢下小树枝站起身,挺起小胸膛,“啊五环~鹅鹅鹅鹅鹅四环~啊四环~饼干兔兔和鱼丸~”
二五零:【……好样的宿主,你编歌词的能力简直满级,华国未来歌坛就缺你这个填词人了。】
“那桃桃是不是完成了呀?”小姑娘弯起眼。
【并没有。】二五零恢复了冰冷的机械音,【经系统检测,宿主歌唱天赋C级,未达到标准。】
小陆桃:“……”
卢桂英匆匆跑回村口的时候,就看到自家小外孙女嘿呀嘿呀扭着小胳膊小腿,不知道在干啥。
一边等着弹棉花的妇女小声说着话,时不时就要往这边望一眼,忍笑忍得很辛苦。
老太太走过去,一把将小姑娘抱了起来,“哎哟姥姥的桃桃,你这是干啥呢?中邪了?”
“姥姥别抱!”陆桃使劲儿蹬腿,“桃桃学跳舞,学跳舞!”
“你又不学乐器了?”卢桂英在她小屁股上拍了一下,“不点儿个小人,想一出是一出的。”
这时候,那大饼脸笑着走了过来,“你家这小外孙女可真是个活宝,之前还嚷嚷着跟人家师傅学弹棉花,把我们乐的呀。对了,队里找你啥事儿啊?公社那边来人了?”
卢桂英摇头,“不是,是红星大队跟大华大队的想订点儿草帽。”
“订多少?”
卢桂英伸手比划了个数字。
大饼脸立即脸现失望,“哎,也不知道公社那边去县里表演完,能不能有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