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第26章(2 / 2)
肖长乐快步走向对面的一栋两层小楼。小楼距离村委会仅有五十六之遥,外墙贴着富丽堂皇的大理石瓷砖,门前蹲着精致威严的石狮子,一边一个。
它们怒目圆睁,和肖长乐脸上谄媚、做低伏小的表情形成巨大反差。
另一边。
许笳一番讲事实,列道理,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话说完。
来投诉的村民?心?里面那股火焰渐渐地熄了下去。大部分人表示回去等周末的最终公示结果。
那个田老汉围住许笳听了半天,也终于想通,甭管他再怎么闹腾,也是评不上贫困户的。
脸上讪讪几下,也跟着其他人离开。
只有贾桂兰拗着不肯走。从兜里掏出瓜子,盯着布告栏上的毛笔字寻来寻去。
“许干部,我就有一点弄不明白。”贾桂兰呸了一嘴瓜子皮,指着公示名单中间的一个名字,“魏祥子,他们家已经在吃低保了,怎么名单上还有?”
之前在君眠酒店接触到初中读完就打工赚钱补贴家用的小姑娘凤娟,许笳就特意关注了他们家。
魏祥子是凤娟的父亲,他们家情况特殊,本来靠魏祥子一人到隔壁县矿上做工就能养活一家,可前年的一次事故,魏祥子因操作?失误弄残了腿,矿上给他家补了一笔钱了事。
魏祥子自然是不同意,这样闹了一年多,走法律程序最终也没补上几个钱,还差点熬死了媳妇。
两口子认了命,媳妇是他早年南下打工自由恋爱,外省嫁进来的,说话声音细软软的,瘦瘦小小,自从丈夫残废了,没少受四邻的气。
去年年底,腊月寒天,去井里挑水,井冻上了,她拿扁担跺,差点掉井里。自那时起,就生了一场大病,每月医药费花销不少,有一段时间还瘫在床上下不了地。
女儿凤娟是老大,书自然也读不进去,初中毕业后打算到南方打工,父母俩个虽然十分想娃争气在学业上出息,但还有个弟弟要养,矿上赔的钱折腾几年也见底了。
要不是魏卓然答应到女儿酒店做活,还不知道日子会凄惨成什?么样。
许笳整理好思绪,对贾桂兰说:“桂兰婶,这低保户和贫困户二者是不冲突的。他们家现在没劳力,全村人都知道,婶子能不知道?但凡有劳力的,也不会羡慕每个月几百块的低保钱,贫困户现在还在公示阶段,你?可以上网查查看,看那些已经领了的农户每月能拿多少钱?”
贾桂兰笑笑不说话,顿了顿鼻子哼出几个字,“苍蝇腿儿再少也是钱,我不嫌多。”
许笳面色一沉,冷冷地说:“婶子,说句不中听的话。您要是真的和离了,也吃不了国家这口救济补助啊。”
贾桂兰嘴巴里的五香瓜子顿时不香了。
脸色也难看得像被熨斗烫过的茄子,她将手里的一把瓜子撒在地上,生了气。
“许干部,你?这话怎么说的。”贾桂兰掐腰,嗓子尖尖细细,几乎要跳起来,“我怎么可能离,我为魏家操劳辛苦大半辈子,就要享福了,我脑子长了瘤子才想和离。”
“我要是离了,我这名字就倒着念。”
“我要是离了,我就……”
妇女说着说着,脸上的表情越来越狰狞。
赌咒也似倒豆子似的洒的到处都是。
许笳等她冷静下来,说道:“婶子,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我看你?也不像是来争那点补助的。回去好好和叔过,实在过不下去离婚也不是多大的事儿。”
“您自力更生,比这武陵大部分女人都强咧。”
贾桂兰被拍到了高兴的点,脸上浮现一缕喜色。她挺起来脊背,大声吆气地说:“就是,还是许干部会说话。那死老头子以后要是再敢在我面前装大,气走我的儿,我就……我就上法庭,分割财产,离了这个王八蛋。”
许笳:“……”
有句话叫,清官难断家务事。
网上有梗,劝就是分,下一个更美。
真遇到实际操作?了,旁观者站在哪一边都是吃力不讨好。弄不好还落得埋怨。甚至自找不痛快。
许笳想起那晚在榆树底下,她替贾桂兰出头。
现在看来,还真是应了那句话,什?么锅配什?么盖。没有任何贬义,单纯想吐那么一点牢骚。
贾桂兰痛快地搓手,没曾想转过头就看到丈夫魏义海脸色沉郁地站在通向村委会办事大厅的斜坡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