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2、更近一步(2 / 2)
一抬头,果然是主任。男人脸色很不好,没有来得及整理的胡渣挂在脸上更显得憔悴。这已经是他们第三次见面了,但男人的表情却很平淡,仿佛没有在意阮苏的到来一般。
“你们有什么事吗?”
一开口,语气冷静得就像在问病患“你哪里不舒服”一样普通。
他是真不知情还是装的?阮苏皱了皱眉,单刀直入地问道,“……医生,你刚才去哪里了?”
“怎么了?”男人脸色一变,又看了看女护士,“你们是?找我有什么事么?”
阮苏也没跟他废话,直接从口袋里拿出了那支怀表,扔向了他:“来找你还东西。”
男人大惊失色。
他一下攥紧了怀表,神色忽然变得很是惶恐,压低声音道:“这怎么会在你手里!?”
“这是你落下的吧,我只是恰好捡到了。”
“这是我母亲的遗物,我向来都是随身带着,怎么可能会弄丢?!”
“我倒想反过来问问你呢。”阮苏皱起了眉,“你是外科的医师,绵绵又不是你的病人,你去她病房做什么?”
男人的脸色一下变得铁青。
他仿佛受了什么巨大的震撼,轰一下靠上了墙,逐渐地倒在了地上。一边嘴里还呢喃着,“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
阮苏见人又开始装傻,气愤地差点没直接上手。但最后还是克制住了脾气,只用拐棍戳了戳地上那人的膝盖:“快说话啊!”
男人苦笑了一下,“我又能说什么呢?假使我现在说,我从来没有去过她的病房,也根本不认识什么‘绵绵’……你们大概也不会相信的吧。”
阮苏冷笑:“所以,你是想告诉我,在这个关键的时间点,你独自一人跑去住院楼——就真的只是去好心地查房?”
男人沉默了一会。
“昨天晚上下班前,跟着我的那几个人突然说……明天我可以在家休息。”半晌,他才颤抖着嘴唇开口道,“我本来已经准备要在家里待上一整天了,但是,今天早上……我突然接到了一个电话。”
话音落下,阮苏也怔住了。
“电话?”
男人颓败地点了点头:“对面说是病患家属,让我马上过去看看他们的孩子……所以我才到了那里。”
“可等我赶到,才发现那个病人原来早就出院了。我以为那是个恶作剧电话,所以……只好就离开了。”
听见他的话,阮苏也沉默了起来。这也是一套可以自洽的逻辑,但假如这主任真的只是来查房的,那病房的怀表又该怎么解释?还有那些烟味、紧闭的窗、坏掉的门锁呢?
太多的矛盾点纠缠在一起,让人感觉似乎离真相很近,但其实又是那么的远。
比起男人的一面之词,当然是眼下顺着“证据”推理出的结论可信度更高一些。但是……
阮苏突然伸出拐棍,抵在男医生的制服口袋上探索了起来。男医生一怔:“你在找什么?”
“烟,或者打火机,任何东西。”阮苏又看了一眼旁边的护士,“小阳,帮我看看。”
小阳护士立马猫腰在男医生白大褂的口袋里翻找了起来。男人只平静地摇了摇头:“我从来不抽烟。”
小阳护士摸遍了所有的口袋,最后只忧心忡忡地摇了摇头。阮苏的脸色更阴沉,这时,走廊处忽然传来一阵悉索的脚步声。
男人的脸色登时肉眼可见地变了起来。
他语塞地低下了头:“太晚了……现在一切都……太晚了。”
阮苏“嘁”一声,丢下拐棍,噗通一下半跪在了地上,直揪起他的衣领:“我给你时间解释,一年前的那场手术,究竟是怎么回事!?是误杀还是谋杀,为什么专对没有反抗能力的孩子下手!?”
他这炮轰般的三连问,问得男人脸色越发的惨白起来。他一时哽住,欲言又止了好久,才下定决心般开了口。
“那只是一个微创手术——几个小结石,并没有肿瘤那么严重。”男人的眼睛一下红了几分,“但是……手术进行到后期,我突然开始头晕,四肢无力。我逐渐握不动手术刀,只能坐在旁边休息。事后我才反应过来……当时我应该是被人投毒了。”
医生被投毒?
阮苏滞了滞,男人这时又接着说,“再后来,我就被带走了。手术的后半段,是另一个医生来接手的。我再也没见过那个孩子……也不知道他之后怎么样了。”
说到这里,男人自嘲般笑了笑:“几天后才传出了我‘手术失误’的事,原来我不小心伤到了那孩子的动脉,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是一个二十年术龄的主任医师,居然会犯这样的低级错误。”
男人说完后,就垂下了头,仿佛在懊恨着什么似的。
阮苏也陷入了思考之中。
假使……他说的是真的,假使真的有人给他投了毒,刻意伪装出了这么一个“手术事故”的假象,
那么,那个投毒的人,首先要具有能够迷惑医生的药理知识,又必须离主任的身边很近、才能够找到机会下手——能拥有这样条件的人会是谁?他的同事?
阮苏正思索着,一旁的小阳护士突然惊叫了起来:“你、你说这些,是真的吗!?”
阮苏一愣,她又蹲下腰来,抓着男医生的手臂惊诧地说:“你说这些话,最好不要是瞎编的,否则就是诬陷,后果很严重的!”
难道她有什么头绪?阮苏一头雾水,正打算问个清楚的时候,男医生突然苦笑了一下,推开了护士的手,只沉声道:“我能说的就只有这么多了。他的动作很快,快到你们毫无还手之力……”
“相信我,你们两个现在很危险,快逃吧……这件事,不是你们可以插手的。”
这句话,几乎瞬间加深了阮苏的不安感。事情到了现在,走向简直越来越诡异了。阮苏还想问个清楚的时候,男医生突然推开了他们俩的束缚,一下子走远了。
阮苏拖着这副残疾身体,也没办法健步如飞地追上他,只有眼睁睁地看着证人消失。
医生离开后,阮苏立马转过脸,认真地问小阳护士:“你是不是知道他说的人是谁?”
“他说了那么多,又是丢怀表又是投毒的……”小阳护士吞了口口水,抬起脸来,“能做到以上这些的,就只有我们副院长了吧!”
那个曾经在花园里拦住自己的副院长?阮苏愣住了:“为什么?”
小阳护士也是一脸的惶恐。
“因为副院长和主任是叔侄关系啊!他们是一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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