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八章(1 / 2)
姜窕几乎一夜没睡好,迷迷糊糊的,好像清醒着,又好像在梦里。
她起了个大早,不到七点就爬下床。
隔壁床的室友呼吸沉沉,还在深眠。
姜窕扯了下凌乱的睡衣角,打着哈欠走到柜子旁边,拉开酒店的迷你冰箱,取出两根冰冷的金属汤匙。
带上冰箱门的时候,她动作一顿,看了眼自己的手背,那道伤口已经结成一条细小的痂,是暗红色的。
昨晚被猫挠的……
对,昨晚,说起昨晚,最后傅廷川并没有帮她处理伤口,他替猫刮完脓血、铺上纱布之后,就把医用品推了回来,下巴微抬,示意她:“你也消下毒。”
当然,她也没指望他的关怀备至就是了。
有句话流传至今,男女授受不亲,要懂得避嫌,尤其还是傅廷川这样的当红男星。
所以,把猫安顿好,姜窕就收拾收拾,提上医药箱道别了。
傅廷川送她到门口,说了句,谢谢。
再无下文。
姜窕坐回妆镜前,双眼微闭,一左一右将两根冰汤匙敷到眼皮上。
刺骨的冰凉袭来,小臂上顿时激出一层鸡皮疙瘩。
每次睡眠不足,她就会有黑眼圈,眼睛也很容易浮肿。
这种方法,既可以拿来消肿,还能缓解眼疲劳。许多女明星都会用。
敷了一阵,汤匙回归体温,姜窕挪开它们,看妆镜里的自己。
是看起来精神些了。
此刻,室友孙青也从床上东倒西歪地直起上身,她揉着眼问:“姜窕,几点啦?”
“快七点了,”姜窕补充一句:“你好起来了,八点半就要去片场集中。”
她走去洗手间:“我去洗漱了。”
孙青掀开被子:“先让我开个大啊!”
姜窕:“不行,我不想在屎臭里护肤。”
孙青:“……”
姜窕每天早上的护肤步骤简单干脆:清洁,水,精华,乳液,防晒,秋冬会在防晒前加个面霜。
她虽然是化妆师,但平常工作忙,她不会每天都煞有介事地弄完一整套妆容才出门。
铺个粉,画个眉,擦个口红,就结束了。
昨天晚上熬了夜,气色不好,所以姜窕补上了遮瑕这一步,为得是掩藏黑眼圈。
眉笔和唇膏都是最重要的彩妆工具,可以不化眼妆,但这两样缺一不可。
眉毛决定你的精神,嘴唇则增添气色。
姜窕抹完嘴唇,小心地抿了抿。
她开了个新唇釉,YSL12,唇膏界众口称道的“直男杀手”。
大部分时间里,她更喜欢裸色,擦在嘴上淡淡的,若有似无。所以,这支跟风买来的十二号,一直被她压在箱底。
但得知每天都会见到傅廷川后,鬼使神差地,她把这个颜色略夸张的唇釉给翻了出来。
唇釉在所有唇妆产品中是最突出的,能给嘴唇带来近乎整形的效果,天生偏薄或唇形不理想的人,都可以依靠色彩浓郁、质感光润的唇釉实现完美唇形的目的。
姜窕对着镜子,专注地检查了会自己嘴唇,反复确认是否涂得恰如其分。
良久,她才拧上盖子,从椅子上站起来。
姜窕转了个身,迎面就撞上室友的目光。
化妆师的通病,孙青立即认出她的色号:“不得了,你居然涂了12号!”
“不能涂?”姜窕侧目。
“没料到嘛,你不是不爱太显色的唇膏的吗?”
姜窕心虚地看指甲盖:“偶尔换个口味啊。”
孙青奸笑:“哎呦喂,就换个口味?谁都知道十二号是斩男色,女为悦己者容,您这是要去斩谁呢,难道是斩……”她挤眉弄眼地凑上来:“傅廷川?啊?”
像突然被扒光一样,姜窕露出不自在的神情,但她还是装作若无其事回:“他?你别搞笑了,他是明星。”
“明星怎么了,”孙青越过她,坐到梳妆台前,往手上挤乳液:“明星也是男人。”
“就算他是男人,也是属于全中国女性的,”姜窕两只手别到后脑勺,抓着马尾辫:“我可不敢肖想。”
其实姜窕曾设想过傅廷川有女朋友后她的反应:
第一种可能,傅廷川的女友是别人,不论美丑,她恐怕都不会高兴,而且很心痛,但作为理性粉,她可能还要忍痛祝福;
第二种可能,那个女友就是她,她好像也不会太高兴哎,因为想到其他粉丝都会难过,她就充满愧疚感。
当然,第二种可能的存在概率只有百分之零点零零零零……一。
和孙青一道出门后,姜窕停在电梯的反光壁前,仔细观察自己的嘴唇。
红绯色,饱满又水润,整张脸也因此比以往生动。
她是专业化妆师,对妆容的把控应当胸有成竹,但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的她特别没信心。
她憧憬着傅廷川会因为这样鲜艳的唇色多瞄她一眼,但又害怕他看她,让她的心思昭然若揭。
喜欢一个人最原始的感觉就是自卑和胆怯,她比谁都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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节气已至秋分,作为一个南方城市,无锡的早晚温差还是有些大的。
不到八点,人走在路上,能明显感觉到细微凉风从裤脚钻进来。
进化妆间之前,姜窕从帆布袋子取出保温杯,就着门外的烧水机接了瓶开水。
白雾袅袅,她拧着瓶盖往里走。
室内,她师父已经到场了,正在给傅廷川弄发髻。另外还有三个主演坐那,小太平童静年,扮李治的唐又延,以及魏国夫人白芮。
她一进门,所有人都朝她看了过来。
职业习惯,姜窕很快判断出三个人的妆面,太平和魏国夫人都打过底了,李治已经画好妆,在等着弄头发。
师父的效率真是高啊,姜窕在心里由衷感慨。
他还特别尽责,经常来得比她们后辈还早。
傅廷川没调头看她,他动作幅度不能大,否则会影响化妆师的工作。
而她的师父袁样,今天依旧穿得很骚气,水蓝色衬衣,紧身牛仔裤,刘海用发胶固定在头顶,生怕别人不知道他那异于常人的性取向。
“姜姐姐!”童静年像只愉快的小鸟一样飞过来:“今天人多,还是你给我画好不好?”
她总爱和她撒娇。女孩的声音又脆又甜,像是给耳朵送了颗苹果。姜窕把包挂上,回头看她:“可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