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槐舞 四(2 / 2)
奚绍抽了抽嘴角,在学堂泡澡…亏他想的出来。奚绍平复了脸色,行礼道,“谢陛下。”
话音刚落,就听萧衷接道,“也多谢你。”
奚绍的身子顿了顿,只听那人继续说,“从前和以后的‘谢’都在此刻了,说多了矫情。”
他谢奚绍为他两次避开萧越,谢他帮长慎的夫君,他不知道奚绍还做了哪些自己不知道的事,但他能活着到现在,多亏奚绍。
奚绍一身白裘站在绿意里,面如冠玉。身后的草丛还开了几支蓝色小花,他说了一声“好。”转眼去看打量四周了。
他不知道怎么说,因为他并不觉得萧衷需要谢他,一来君臣本分,二来,他走到今天这并不情愿的位置,是自己一手造成的。
就一声“好”?萧衷把鱼竿一放,“你不是爱吃鱼吗?用不用现在抓几条回去?”
五月竹园的槐树下,石桌上,他记得放着一碗炸鱼。
“陛下绕这么大的弯子,就为送我这些鱼?”奚绍哭笑不得,就如同见着小孩子为了讨大人欢心办了些好笑的事,只是下一秒,他就清楚这萧衷并不是小孩子。
“奚绍,是你没出息,还是我在你眼里太小气?”萧衷起身,正襟危坐在巨石上,看上去有了些气派:
“朕送你的是这整个酿液池宫。”
奚绍抿了抿嘴,词穷。
萧衷盯了奚绍一会儿,转眼找鱼去了,“昨夜你和萧遐喝了多少?今早他都没来上朝。”
“清河王殿下不是告假了么?胃疾。”
萧衷有些惊讶,“是真胃疾?我还以为又是宿醉难醒找的推辞…”
他与萧遐经常一起喝酒,他倒是能在东宫睡到晌午,但萧遐第二天上不来朝,便练就了诸多推诿的理由,没想到这回自己这兄弟真喝趴了。
奚绍笑,“是真的。”
他叹了口气,“你生辰宴尽兴些也是应该的…”复而又问,“今年的梅花酿好喝么?”
他如今是别想轻而易举溜出宫了,许多曾经的乐子也只能想想看看,谁知奚绍道,“给陛下留了一坛,陛下自己尝尝就知道了。”
萧衷的眼里迸出光来,转身伸出手,意思是找他要酒。奚绍笑了一声,摊开双手,意思是:没带在身上。
萧衷笑了一声,伸出来的手拍了拍身侧的石头,奚绍走了过去,坐在了萧衷的身侧。上回坐在一起垂钓还是九月份的夜晚,金明池旁。
“有件事情得要知会你一声,太后嫌弃后宫人太少,立后大典结束之后应该就要选秀。我想太后为了将你留在我身侧,只怕正打着你那妹妹的主意,她要是不愿意,你得为她早做准备。”
奚绍盯着小池子里的鱼,觉得这萧衷要不是此番话说的有理有据,他又要以为这萧衷是傻子了——谁吃锦鲤啊?
“知道了。”奚绍看着五光十色的锦鲤,面色不改。
萧衷叹了口气,盯着手里把玩的竹骨鱼竿,“你说这太后也是,先帝在的时候不满后宫充盈,佳丽三千。到了我这儿又觉得后宫人太少,你说她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他转眼看着看着奚绍,似乎十分不解,倒是奚绍看上去很是明了的样子,“陛下难道不该选妃么?”
后宫只有一个男孩儿一个女孩儿,后宫就两个女人。按照先帝十八个儿子,二十有位品级的后妃规格,萧衷的确还差得远,选秀也是情理之中。难不成选妃这事也要让奚绍帮忙?
“……”萧衷无语的盯着他,嘴张了两下,没说出口什么别的,六角亭下的百灵叫了第三声时,他一句“当我没说。”又转头钓鱼了。
皇后礼制的冠冕朝服已到,立后仪式在二月初八。
这是陛下身边的程侍卫亲自送过来的,却是没见着萧衷的人,自那日太后提点,萧衷已经连着几个午后和晚上都没过南风殿来。不仅如此,太后亲赐了公主名——女彦,不知装模作样警示谁,反正在椒房殿里,她的孩子就叫妫风,一辈子叫小名都成。
贾南风看着这日头,算来早下了朝,心道萧衷这没良心的,做了皇帝还如此听杨芷的话,不过转念一想,这也并非萧衷本意,她清楚萧衷这人,对妫风的疼爱是真的,只是杨氏得意忘形,朝堂上如此,杨芷对自己更是如此。
如此一想,以往杨贾两家平分秋色之时不听母亲筹谋,难不成连自己也不为自己打算了?思及此,贾南风只带上人便往含章殿去了,说不定他正被杨芷留在含章殿看折子。
“娘娘,若要探望陛下也别空着手去呀。”睿娘提醒。
贾南风什么时候做过“探望”这事?以往自己心血来潮做碗莲子汤还被萧衷说苦,如今空手还找不得萧衷了?
睿娘看出这孩子心里想的什么,“或者抱上小公主去见见殿下?”
“这么冷的天抱孩子去做什么?”贾南风想也不想拒绝了这个提议,心里倒是想起个人,“他不是爱吃谢玖做的点心么,那便让谢夫人做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