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 6 章(2 / 2)
林桦平日里看似温顺乖巧,现在却用当初他说过的话来反杀他,让他无法反驳。
四年半前的那个夜晚,林桦跟着他的导师赵梓墨参加投资圈的一个饭局,他就是在那个饭局上认识的林桦。
林桦见他第一眼,视线就再没离开过。
他去洗手间,林桦跟出去。
他给了林桦一张名片,因为——他看到林桦的第一眼,余光也没离开过。
林桦长得太像江跃了。
那晚酒局结束,回家的路上他就接到了林桦的电话,那一夜,他们都尽情地放纵着自己。
第二天起来,林桦黏糊糊地抱着他,他很理性地告诉林桦,我们没什么关系,非说有的话,也就是……普通炮.友吧,互相都不要干涉对方,这样才会长久。
当时,林桦怔怔地看着他,半晌点了点头,乖巧地说了句好,一点脾气都没有。
林桦对他一见钟情,而在他心里,林桦却只能是一个替身。
就这样,四年半过去了,林桦似乎一直都没变。
而现在,林桦却用他曾经说过的话来怼他,还怼得他无言反驳。
野猫被锦衣玉食养久了,也会骄纵长本事。
陆宸咬牙,笑着挑起林桦的下巴,不屑道,“那你就继续恪守着你的原则吧!”
说罢,把林桦脸甩到一边,起身一言不发地穿衣服,整个卧室气压特别低,直到嘭的一声,大门关上,房间重归平静。
8点,紫色的晨曦又被微黄的阳光取代,陆宸,好像从来没有来过。
林桦靠坐在床头,望着窗外的暖阳,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今晚,他还会来吗?
昨晚刚刚许下的礼物,今天就失去了吗?
不想让陆宸不高兴,但事情总是一件接一件,让他应接不暇。
和陆宸的关系里,他已经极尽迁就,陆宸的脾气、性格、强硬、无情,他都可以接受,可是一步一步地后退,现在连选择一份工作的权力都没有了。
他真的不想连最后一份底线也让出了。
那当有一天他离开的时候,真的就一无所有了。
陆宸走后没多久,医生就来了,又开了一点加强特效药,嘱咐了一些注意事项。
医生走后,二居室里又恢复到了死一样的寂静。
不工作,也不需要做项目的时间,一分一秒过得那样慢,总要有点事情做才会感觉自己还活着。
窗外暖阳闪闪,林桦抱着笔记本和软垫去阳台坐下,打开笔记本,新建word,手指轻轻打下7个字——《最爱你的那五年》。
他从小的记忆里就没有爸爸,三岁半以前,大部分时间都是自己呆在没有阳光的房间里,开着灯,望着门,等着妈妈回来。
三岁半的时候,妈妈还是不要他了。
那天,妈妈说带他出去玩,他很高兴,但是上了车很困,睡着了,后来醒来,就在孤儿院门口,妈妈不见了。
他身上唯一留着的信物是一件长命锁,背面刻着他的名字——林桦。
六岁的时候,有一对夫妻,孩子丢了三年,身体不好不能生育了,便想来孤儿院领养一个婴儿,不想看到他觉得有缘,便领养了。
六岁到十岁,是他童年最快乐的时光。
虽然不是亲生父母,但是养父母对他比亲生母亲还要好,养父母就是普通的工薪家庭,但是平时会陪他做作业,做收工,一起吃饭,周末会带他出去玩,知道他喜欢狗狗,还为他买了一只小柴。
小柴很贵,要养父一个月的工资。
养父养母的爱,让他洗净了被妈妈抛弃后心中留下的黑暗影子,他相信,这个世界上,还是阳光和温暖的。
可是,一切在十一岁的时候变了,养父母通过电视节目找回了他们的孩子,看着养父母高兴,林桦也跟着开心。
找回来的孩子比他大一岁,叫潘志远,被拐卖了七年,养父母和他都把所有的好东西给这个曾经不幸的孩子。
可潘志远或许是嫉妒他得到的父爱与母爱吧,他学习好,潘志远就带着人撕他的书,扔他的作业,把他弄到胡同里打他威胁他,还告诉所有同学,他是一个没人要的野种,养父母给他养的小柴,也被潘志远带人活活打死。
但是面对养父母的时候,潘志远又表现得非常兄友弟恭。
本来很喜欢他的养父母对他越来越失望,压死他的最后一根稻草是——潘志远策划诬陷他偷了养母的金手镯,金手镯从他书包里搜出来的时候,他无力解释,离开了养父母家。
那一年,他十六岁。
他开始自己租房,上学,打工,还债。
十八岁,他还清养父母十年对他金钱的付出,保送P大,那个时候的他,优秀的过分,也冷漠得过分,全身散发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息。
大一的时候,他被赵梓墨选进团队跟着研究生博士生的学长学姐们一起做项目。
当时进组的第一个项目要用到大量数学模型,老师便和数院一个老同学联系,合作研究。纪陌言就是数院的,比他大两届的学长,正负责跟进这个两院合作的项目。
纪陌言和他见过的所有理工男生都不一样,他温润如玉,通身散发着翩翩公子的气质。
他在数学上天赋极高,但从不自负,专业极强,却谦逊温和。会下围棋,会写书法,会弹钢琴,会弹古琴,上知天文,下知地理,风趣幽默,如春日和风,夏日暖.阳。
他一直觉得应该是很和睦恩□□,才会熏陶出来这样的孩子吧?
中秋他无处可去,纪陌言带他回家,他才知道,纪陌言的父母在他一岁的时候就离异了,他一直跟着父亲生活。
中秋之夜,他们坐在天台上看月亮,他第一次对纪陌言敞开心扉,揭开那尘封的十八年。纪陌言静静地听完,最后把他揽进怀里,“林桦,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
那年初冬,他和纪陌言一起去爬长城。
望着蜿蜒无尽的长城,纪陌言第一次朝他伸出手,“我们的人生比这长城还要长得多,余生,你愿意和我一起走吗?”
纪陌言是一道光,照进了他死气沉沉的十八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