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第 67 章(1 / 2)
后面一段时间?,穆夏每天被穆妈妈提溜到店里帮忙。
她没父母的好手艺,也就算算账,接待一下客人。
忙完了?,再骑上穆爸爸给她新买的小绵羊去镇上找外婆,在她那儿?一待就是八.九点,等回来天早就黑透了?,愁得穆爸爸每天都要在离小区不远的路口等着,一直到看见她的小绵羊出现?才能放下心来。
这天,穆夏偶遇了?一起车祸,被堵在半路迟迟走不了?。
好在她只要出门,手机一定会充饱电,提前给穆爸爸打了?个电话说明情况,不然他不知道得多担心。
饶是如此,回到家,还是被穆妈妈劈头盖脸一顿臭骂。
父女俩可怜巴巴地贴着墙根,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穆妈妈一想到自己晚上在家坐立难安的等这俩人回来,气不打一处来,逮着个由?头就开始吼人,“你说你,要么不回来,一回来就成?天去烦你外婆,她年纪那么大,还要招呼你这个小祖宗,你就不怕累着她?”
穆夏怕怕地看了?眼穆妈妈,小身板不停往穆爸爸身边缩,“我没烦外婆,就,和她说话来着。”
“说话不费劲?”穆妈妈冷哼一声,拿着晾衣杆狠敲穆爸爸的小腿,“出去给我把鞋子弄干净再进来。”
穆爸爸一脸笑容,态度好得吓人,“好的好的,我保证蹭得一粒灰都不沾。”
穆妈妈没憋住笑出来,马上又?冷下脸,扫了?眼穆夏,“你也去!”
穆夏条件反射,“我的鞋子很干净,爸,你别?拉我啊!”
“砰!”门被穆爸爸用力在身后推上。
穆夏被楼道里的冷气刺激得打了?个寒颤,搓着胳膊,无语地说:“你老婆好凶。”
“胡说。”穆爸爸弯下腰收拾鞋子,笑得像朵花,“你妈那是刀子嘴豆腐心,担心咱俩。”
“好吧。”穆夏象征性跺了?两下脚,就当是把鞋子上的泥巴处理干净了?,然后靠着墙吹手指。
穆爸爸看到,问她,“冷了??”
“没。”穆夏捏着食指,盯着指腹上刚扎的两个小针孔叹气,“爸,你说我好歹也是‘缝三代’吧,怎么连个扣子都缝不好?”
穆爸爸没听懂,“什么‘缝三代’?”
“我外婆是裁缝,你和我妈也是裁缝,那我不就是‘缝三代’?”
“你这词还挺新鲜。”穆爸爸明白过来,对这件事表现?得格外大气,“缝不好就缝不好,咱家又?不缺会的人。”
“不一样。”穆夏嘟囔。
卫蓁姐爷爷生日宴那晚,韩青时借她的裙子到现?在还没补好。
她答应过韩青时要亲手补,然而让人发愁的是,经?过这几?天的刻苦学习,她发现?了?一个铁一般的事实?——她真的没有当裁缝的天赋,哪怕是有外婆亲自指导,依然缝得一塌糊涂,还因为一直戳手指,心疼得外婆要亲自缝,就当是给小孙女媳妇的见面礼。
坦白说,穆夏一点也排斥这份见面礼。
就是吧,食言而肥不地道。
“哎。”穆夏垂头丧气。
穆爸爸一看就知道事情不简单。
他快速擦干净鞋子站起来,委婉地询问女儿?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穆夏摇摇头,“没啊,就觉得好手艺没遗传到怪可惜的。”
“哈哈哈,这有什么,现?在谁家姑娘不是宝贝着养大,不会就不会,咱以后花钱找人伺候。”
穆爸爸刚说完,门就被一直在后面‘偷听’的穆妈妈拉开,‘哼’一声说:“就是,又?不指望你以后当裁缝。赶紧进来,也不嫌冷。”
穆夏和爸爸对视一眼,两人脸上同?时露出‘你/我老婆心软得可真快’的表情,然后欢欢喜喜地进了?家门。
当晚,穆夏拿自己的旧衣服练习针线活,练到快一点。
由?于实?在太过投入,导致做梦都在被人拿针扎,吓得她半夜爬起来给韩青时打视频,一会儿?哭哭啼啼地说害怕,一会儿?哼哼唧唧地说想她,态度之矫情,让人不忍直视。
好在韩青时耐心不错,全程没有任何怨言和不适,这才哄得穆夏乖乖睡了?一会儿?,第二天起来又?是活蹦乱跳。
不过,越是这样,穆夏想起韩青时的时候心里越堵得慌。
她现?在特别?能体会乐倩常说的‘小别?胜新婚’,尤其是看到楼上楼下,好几?个姐姐带了?对象回家过年,就更想韩青时,有时候心窝都泛着疼,和她视频的时候还不能表现?出来,愣生生憋几?十分钟。
等挂断了?,在一个人难受地趴在桌上翻她的照片。
一看就是很久,外婆叫她也不吭声,弄得外婆忍不住取笑,“想她了??”
穆夏一开始还知道不好意?思,后来总是很干脆地承认,“对啊,我们都好久没见了?。”
“后面还有大半辈子,总这么想着不怕腻?”外婆笑问。
穆夏不假思索,“当然不腻啊,她如果现?在出现?,我能马上给她按住亲到明天早上。”
甚至,她想要得更久,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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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年尾,穆爸爸关了?店,开始置办年货。
转眼就到了?大年三十。
这天天刚亮,穆夏被妈妈从?被窝里拉起来贴对联。
午饭过后,一家人去了?小舅舅家。
这是很多年的习惯,每到三十,几?个兄弟都会拖家带口去小舅舅家陪外婆吃团圆饭。
穆爸爸因为父母早逝,不用顾忌自家那边,也就算了?这边一份。
穆夏一家到的时候,另外两个舅舅已经?到了?。
之后整个下午,穆妈妈和几?位嫂嫂都在厨房里为年夜饭忙活,男人们则围着炉火打牌,至于小辈,大都被长辈赶去了?后面陪外婆。
穆夏也在,她除了?陪外婆,还有一个很重要的任务——帮大舅带他们家的双胞胎二胎,两个儿?子,皮得穆夏数次抓狂,偏偏还不能发火。
老幺又?一次用水枪对准穆夏的眼睛时,她条件反射去挡,结果脚下踩空,在台阶上结结实?实?跌了?个屁股蹲。
水泥地,疼得要命。
她当时就没绷住,红了?眼睛,表情自然也就没之前那么友善。
两个弟弟看到,吓得跑去找母亲打小报告,说姐姐太凶了?,不想和姐姐玩,要去镇中心的小卖部坐摇摇车。
母亲没在意?,直接给了?他们钱,把人打发走了?,只有穆妈妈意?识到女儿?可能受了?委屈,借着给几?位男士送水果的机会,让穆爸爸出去瞧瞧。
穆爸爸过来,看到女儿?孤零零的一个人坐在台阶上抹眼泪,无不心疼。
他大手一挥,给穆夏买了?两大把仙女棒,说等年夜饭结束了?,陪她去河岸边放。
这样一说,穆夏的心情勉强好了?点,但因为眼睛还红着,进去难免被人问及。
她不想敷衍,也不想惹事,就和穆爸爸说想出去走走。
穆爸爸明白,给她塞一大把零钱,叮嘱道:“想吃什么随便买,吃完饭咱们就回自己家,不受这委屈。”
穆夏破涕为笑,攥着钱,说:“我奖学金还剩很多,不用这个。”
穆爸爸不高?兴了?,“奖学金是你自己挣的,这钱是爸给你和你妈赚的,性质不一样。”
穆夏拧不过,只好把钱揣进口袋,裹着羽绒服走了?。
她去了?离家不远的湿地公园。
这个点的公园空无一人,穆夏还是找了?个相对安全的地方,给韩青时打视频。
韩青时接得很快,“夏夏。”
穆夏听到她的声音,才憋回去的委屈一下子全冒了?上来,比之前更加猛烈,难受得根本说不出来话。
韩青时一眼看出来不对,担心地问:“怎么了??”
穆夏光哭不说话,急得韩青时沉了?声,“夏夏,跟我说话,发生了?什么事?”
穆夏哭得上头,毫无形象地擤了?把鼻涕,哼哧哼哧地开始和韩青时控诉,“我大舅家那两个小孩儿?太坏了?,踩我鞋子,揪我头发,抢我吃的,给我水杯里撒辣椒面,往我凳子上放香蕉皮,还一直拿水枪呲我,害得我摔跤。我比他们年纪大很多,不能打他们,还要赔着笑跟他们玩,呜呜呜,我太难了?。”
韩青时安静地听着,确认没什么大事,笑容逐渐恢复,“是太坏了?,要不要我帮你收拾他们?”
穆夏‘哇’一声,哭得更大声了?,“我都见不到你,怎么收拾嘛。”
“如果能见到呢?”
“……”穆夏的哭声戛然而止,眨了?眨湿漉漉的眼睛,“那我肯定要先把你拉去没人的地方藏起来,等抱够了?,亲够了?再说其他不重要的事情。”
“所?以,现?在我是最重要的?”韩青时笑问。
穆夏塌下腰,声音闷闷的,“对呀,我以前都不知道我可以这么想一个人。”
韩青时被她的直白俘获,柔了?声,“我也是。”
“可是我们还要将近二十天才能见面。”
“不会那么久。”
穆夏以为韩青时这么说只是为了?哄自己,没在意?,又?和她撒了?一会儿?娇。
后来接到穆爸爸打来的电话,不舍地说了?再见。
事实?上,韩青时从?不图口头之快。
她从?父母的墓地回来,立刻让赵嘉卉查了?外协人员的档案,里面有穆夏的户口地址。
带着一只手机,一把车钥匙和形单影只的自己,踏着月色,朝她奔赴而去。
往年,除夕夜的韩青时总是寂寞的。
或者一个人在家喝着酒,看部老电影,或者被韩明哲叫去吃饭,看他们一家其乐融融。
今年,她不用羡慕谁。
不远的地方,有人说想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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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夜饭一直吃到快十点。
外婆年纪大了?,要早点休息,其他几?家人也就没过多逗留,收拾完厨房便各自回家继续守岁。
因为时间?的缘故,穆夏没去河岸边放烟花,而是直接跟爸妈回了?家。
此时已经?过了?晚上十一点。
她陪父母看了?会儿?春晚,实?在没什么意?思,就借口睡觉跑回了?自己房间?,打开窗,趴在窗边点仙女棒。
绚丽的光亮了?又?暗,过后的黑夜会多出一种万籁俱寂的彷徨。
穆夏很不喜欢这种空落落的感觉,总会在前一根烧尽之前引燃另外一根,好让星河一般的光亮一直持续,那她眼睛里最亮的那颗星星——韩青时,就能一直闪耀。
很快,一把烧完。
穆夏来不及拆另外一把,眼睁睁地看着她的‘星星’终于还是暗了?下去。
一瞬间?,鼻子酸得发疼。
穆夏回头看了?看紧闭的房门,又?转身看了?看不远处的其他几?栋楼。
没人注意?她。
于是,经?过短暂迟疑,穆夏做了?自己想做很多天的事——两手拢在嘴边,朝着会有韩青时的东边大喊,“阿时!好想你啊!”
尾音还没在夜空飘散开,书桌上忽然传来急促的震动。
穆夏做了?‘坏事’,正心虚着,这阵震动对她来说可以说是惊天动地,吓得她心脏几?乎跳出来,急忙关上窗,躲回去,拿起了?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