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来探(1 / 2)
钱立如贪污案,震动朝野,牵涉之人之多为本朝首例。一时间人人自危,京城上方如乌云漫布,沈宗荣昔日同僚更无一人敢上门慰问。
沈宗荣此时方知大难临头各自飞之理,意志愈发消沉起来,搬迁之事全权交于郑氏一人打理,整日躲在书房不出。
三房院内气氛压抑,来来往往之人皆晦暗着脸,外来要从这院出去的也不知能不能留在沈府整日惶然。家里的须跟着南下,想着南方不如京城繁华,各项事项俱有裁剪以后怕是要干巴巴的过日子亦是眉头紧锁。
外贬不是喜事,郑氏打理了一天便没了精气神,琐事俱交给王大家的,吩咐下只每日申时,听王大家的回一次事。
“小厮、婢女随迁的、出咱们院的俱已清点过,也与大奶奶过了名录。早前太太说留些人做守备,我想不若就留老赖头、周长水两家,这两家都是太太陪嫁来的,知根知底。这两年太太陪嫁来的庄子收成颇好也需要人照看,周长水老实肯出力正合适。”王大家的穿着一件灰青的长袄,脸色也有些发黄,一大早起来忙的脚不沾地,连水都来不及喝一口,刚送走一车箱笼就赶着过来回事。
“嗯!”郑氏坐在炕上正歪在一个酡颜攒花大靠枕上闭目养神。
“各房箱笼收拾的怎么样?”
“俱已在清点,一些收拾好的已先装车运往贡船,估摸着三五日便可装完启程。”
郑氏点点头,对这个效率还算满意,转念又想到一事,睁开眼问:“对了,明学院里的物什尤其不能遗漏了,他读书写字惯是要用的。”
王大家的赶紧回道:“太太放心,五少爷房中的行李我都亲自打点过,特别是书房内的,都是单独另装的。”
郑氏这才放心又想了一回别的也无甚要紧,方徐徐吐出一口气:“难为了我们明学,才进了学正是要好好发功努力的时候哪知就要南下,可千万不要耽误他学业才是。对了,你下午再使人去请老爷房中的杨先生来看看,明学读书可还需要什么带着南下。宿迁不比京城,尚若有漏了一时采买不到,竟要影响学业的。”
“太太放心,五少爷的功课是头一件重要的,我昨日已让人候着杨先生请他去过目了,俱是齐备的。”王大家恭恭敬敬地答着,几十年的伺候生涯,练就了她周全的性子,主子未想到的她头一个想到,主子想到的她已想到往后三步,是郑氏身边头一个顶用的人。
对于王大家的办事能力,郑氏自是满意,复而又半阖了眼养神,这两日劳心劳力,她有些乏累了。
“太太,大小姐、二小姐来了。”屋外丫头通报。
郑氏眼皮一跳,忙坐起来,脸上挂上了喜悦的表情,忙命人撤了小桌上的茶点,装些二位小姐爱吃的点心上来。
“三太太。”
“母亲。”
帘子一掀,跨门而入二位亭亭玉立的小姐。
年长的那一位,身穿蜜合色广袖云锦长袄,白罗绣花裙,容貌端丽,举止投足间一股大家风范,是长房沈宗德之女沈宝玟。
余下年幼者,身着藕荷色绣花洋缎对襟襦裙,容貌风流,神情间有几分娇纵,是郑氏已出嫁的嫡亲女儿沈宝珊。
郑氏忙起身下炕,拥住二人,三人相见未语先泪泣,王大家的好一番劝慰,才稍稍止住眼泪。
郑氏携了宝玟将二人往塌上带,又命人备水让二人净脸。
如秋领着三个身穿褙子的丫环,托了三个铜盆进来让各人净脸。
宝玟拭净了脸,方回身对郑氏道:“婶婶,我昨日一得了消息便欲约了宝珊来,只是临时有些事走不开身才拖到今日。我一路进来,瞧见箱笼满地的摆放,便觉眼眶发热,只是哭也不济事不知家中可还有要帮衬的地方?”
“好孩子,你有心了,有你嫂嫂又有二太太她们俱都是妥当的。反倒是这些日子累你公公余大人上下奔波劳心劳力,只可惜你三叔时运不济。”郑氏伸手抚去宝玟额边微微打湿的鬓角,满脸疼惜。宝玟握着锦帕摁了摁眼角,亦是伤怀:“只道爹爹在外使不上力,虽也书信于旧时同僚,但这件事圣上震怒,谢峤等人证据确凿将各方人咬的死死的,况圣上这两年惯宠信于他的,这次竟任由他搅了个天翻地覆,各处人等噤若寒蝉只求自保,累三叔无端受牵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