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空棺(1 / 2)
轰隆隆——
随着撕破天空的闪电和惊雷落下,黑夜一瞬间被映的有如白昼,夜幕趁着张牙舞爪的枯树枝,有些阴森森的鬼气。
整座青城山都在这声惊雷中晃了晃。
雨声淅沥,在天地间拉开一场白色的帷幕,似是要将一切都掩盖了去。
“禀大人,山中什么都没有……”
“怎么可能没有!别偷懒找借口!”王知府已经在青城山中淋了整整两个时辰了,寒意从脚底一直蔓延上来,手都有些麻了,他呸了一声,“赶紧挖!挖不出来,今天谁也别想回去!”
语气虽凶,可王知府自己现在也有些后悔冒雨上青城山了。
此行上山,他正是带人来找姜凌的墓。
广平王世子姜凌,早年也是传奇一位。他年少成名,叱咤沙场,弱冠之年便是南疆百姓心中的不败战神,爱兵如子,深受爱戴,又因扶持君息新帝登基有功,只二十岁的年纪,便成了新帝身边最炽手可热的第一权臣。
那时姜凌多少人羡慕,人们茶余饭后议论的都是,若能像姜凌这么会投胎,那这一辈子,真是荣华富贵不愁,风光无限。
只可惜,姜凌所有好名声,在他二十一岁的年纪,因为一件小事发酵,摧枯拉朽般的倒塌了。贪财无义,草菅人命,一下子成了贴在姜凌身上的新标签。
尤其因着皇帝亲自给他扣上的君息第一大奸臣的名号,以是,这年头,只要痛斥姜凌,就是政绩。
好巧不巧,昨天一道惊雷劈在青城山上,据说将姜氏的墓劈开了,王知府脑筋一转,想出个馊主意。
“想必连老天都觉得此人罪大恶极,需要开棺鞭尸,以解民愤。尔等随我前去青城山,看我替天|行道!”王知府放下此番豪言壮语,便拉着七名衙役上山了。
要不是今年实在没有拿不出手的政绩,他也不至于出此下策。
想着政绩,王知府抹了一把脸上的水,呸了一声,“第一个将姜凌的尸体挖出来的,下个月我给他涨月钱!”
“秉大人,棺材里只有一滩血水,没有任何尸体的影子!”一个衙役小碎步跑回来,也不知道是冷的,还是吓得,脸色惨白。
雨水哗啦啦的下着,打在皮肤上,透心的凉。风斜斜的吹着,风雨交加,电闪雷鸣,头顶的乌云黑压压的,看着,就不吉利。王知府心中一凉,“再好好找找,怎么会没有?!”
“坟底内内外外翻了个遍,姜凌的棺材,确实是空的。”衙役的声音伴着轰隆一声的雷声滚滚而下,吓得王知府一个激灵,从坐着的石头上跌了下去。
怎么回事儿?这个应该死的透透的大恶人姜凌,为什么是个空棺?
诈尸了吗!
什么功名,什么政绩,仿佛这一瞬间,都泡汤了。王知府额头直冒冷汗,心中一股不详的预感笼罩而来。
他,好像惹上大事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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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城山下,金陵湖边,接连两日大雨后放晴,微风袅袅,风和日丽。
“测字,不准不要钱。”姜尘穿着松垮的黑色道袍,坐在金陵桥头吆喝生意。
他是一年多前开始在这里做算命生意的,只是起先,百姓看他年纪轻轻,又过分俊美,不觉得他有什么真才实学。尽管他自己挂了半仙的招牌,又搬出天一教的金字招牌,算命摊子开张头半年也一直门庭冷落。
直到一年前,姜尘出手帮富商陆家驱过一次缠上来的穷鬼转了运,人们才认识到,这小道士,不光脸长得好看,也确实有些真本事。
以是,再找姜尘算命之人,络绎不绝。
“姜小天师,这三天店里遭了两回贼,丢了不少钱,您给我算算,我是不是最近走背运!”晌午,城西猪肉铺的郑屠夫来到姜尘的摊子前,一副愁眉苦脸。
姜尘哈哈一笑,眼睛眯成月牙,“郑老哥,您这店里遭了贼,应该去衙门,来找我做什么!”
郑屠夫拉着一张脸,“这不是王知府三天前进了青城山就没出来嘛,我去击鼓都没人审案子……我小门小户丢钱丢怕了,就先来找小天师给我算算命。”
姜尘笑嘻嘻的摆摆手,“那您明天请早,我今日三卦都起完了,不做活了。”
恩,姜尘年纪不大,规矩不少。其中一个就是,每日只起三卦,多了不算。
郑屠夫一脸不解,“你放着钱不赚,莫不是脑子有问题?”他最近丢银子丢的实在肉痛,不想轻易放姜尘走。
姜尘板起脸,一副大师相讳莫如深,“天机不可泄露,露多了,会有报应。”再赔笑道,“您明日来,我肯定留一卦等您。”
姜尘一副涉世未深的少年模样,唇红齿白,明眉皓目,笑的时候眼睛眯成一个月牙,极亲和,让人看着就不忍心驳他的意思。
“行吧。”郑屠夫撇撇嘴,“明日我来,你可一定等我。”
“好嘞!明日定等着您。”
送走了不情不愿的这屠夫,姜尘便打算收摊了。晌午,正赶上对面酒楼开张,说书人往堂中一坐,惊堂木一拍,架势一拉,嘶哑的嗓子道了句,“今日,咱接着来讲姜凌的故事!上回,我们说到广平王世子姜凌十七岁离开天一教,入朝堂辅佐三皇子苏邈弑兄弑父,登基称帝,成为君息朝堂最炽手可热的红人……”
卖烧饼的老王摊位就在姜尘旁边,此刻听得故事听得津津有味,啧啧嘴,“弑兄弑父,姜凌真是心狠手辣……”
烧饼老王常年和姜尘坐在桥头拉生意,本来就有些话痨兼自来熟,此刻聊天的兴致起了,一把抓住正要收摊离开的姜尘,八卦道,“哎哎——别走啊,姜小天师。你也是天一教的,那这姜凌,是不是你师兄?你小时候有没有见过他啊?”
姜尘一笑,淡淡道,“见过。”
听到姜尘的回答,老王的眼睛立马就亮了,“那他是不是真像传言中说的那样心狠手辣,视人命如草芥?”还不等姜尘回答,老王就自顾自的接了下句,“要我说,这种坏人都是从小就坏的,他小时候在山里定然欺负过你们吧?”
姜尘身形一顿。不知为何,老王突然觉得姜尘身周冒出一股凉意,但也就是一瞬,就又恢复了正常,只听姜尘笑着答他,“有啊,他小时候就爱欺负小道童,气得师父天天追着他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