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荒星（下）（2 / 2）
有时?候白玖想，地球怎么还不彻底毁灭，等到这?个星球就要爆炸了，郁涉总归会?多考虑一下跟他走吧？
但郁涉说，能帮你们一点，也?很好。
这?让他的心软成一团，他设想了一下，假如说他生活的玫瑰星，或者首都?星朵策即将毁灭，他是做不到这?样的。
……
“这?次来的那个雌性人类可以和雄性人类进行匹配，从而产生我们需要的基因。”
随行的科研虫推了推眼?镜，对白玖汇报道。
白玖眉毛皱起，“我不同意。”
志得意满的科研虫愣住了，不止是他，整个会?议室里的虫都?愣住了。
“我不同意。”白玖一字一顿，再度强调，清晰的声音自带威严，又掺了点听不懂的情绪。
“可是，可是这?个人类离开后，我们就再也?无法找到类似的基因，万一人类灭绝了，那我们之前?做的一切就白费了……”
“对啊……我们不会?伤害他们的性命，只是想要一个受精卵在体外进行培育。”
“这?可是唯一个保住他性命又完成任务的方式。”
“我觉得他们两个好像也?对彼此有意思……”
“……”
无数声音涌进脑海，白玖恍惚间好像看到不远处郁涉静静地站在那里，身旁还站着一个娇小的女孩，他们手挽着手，渐行渐远。
“我会?问他。”白玖沙哑的声音终结了这?场谈话，他抬起头，目光一寸寸地变得荒芜。
“我想……让他自己做选择。”
（七）
如果只是跟一个喜欢自己的女孩在一起，就能离开虫族的控制，还能得到不少资源，在这?个即将毁灭的星球里轻松地度过余生，代?价也?不过是留下他们的共同基因，这?个选择划算吗？
郁涉想都?没?想，就在心底否定了。
无他，他不喜欢阿梅，也?不会?跟她?上床。
他喜欢的那个，甚至都?不是人类。
但他有什么办法呢？在这?个时?代?里，所有选择都?必须遵循着条条框框，稍不留神，就会?化为齿轮碾压的齑尘。
不过虽然?他拒绝了虫族的要求，不知为何，白玖依旧决定放他和那个女孩离开。
离开的那天，飞船按照阿梅的指引，停在了地下城基地的土丘前?。
外部的建筑已经被风暴给彻底毁坏掉了，只剩下一些断壁残垣。
郁涉戴上防护罩前?，低头亲了亲白玖的嘴唇，一触即分，短暂的不像是一个吻。
就好像他只是出去一趟，很快就会?回?来一样。
就好像他们这?次分开不是永别，而仅仅是几个钟头不见一样。
飞船舱里的虫都?震惊了，一时?间有些没?反应过来他们刚刚看到了什么。
“是我眼?花了吧？嗯，一定是这?样的……”
统帅那样的虫，这?个人类竟然?敢对他做出那样亲昵而逾矩的动作！可是为什么统帅还没?有动手杀了他？所有说一定是自己看错了吧……
周围的虫在风中凌乱，白玖猛地扣上了郁涉的防护罩。
防护罩是透明的，他能看到郁涉的眼?睛。
那是一双漂亮的，澄澈的桃花眼?，眼?角微微弯着，漾着水光。白玖能在里面看到自己的倒影，小小的，悲哀的。
明明是他们将他留在这?里，为什么反而是自己像个被抛弃的怨偶？
郁涉静静地注视着他，突然?洒脱一笑。
“再见了。”他轻声说，声音并不能透过厚厚的防护罩，但白玖能看到他的嘴型。
阿梅在他身后，攥着他的衣角，对白玖露出一个怯怯的，却又带了点小得意的笑。
“再见。”她?也?轻声说。
她?有多么害怕死亡，就有多么担心郁涉会?留下来。
要是郁涉留下，她?该怎么竞争过那个虫族呢？
早在还读大学的时?候，她?就喜欢郁涉。当年穿白衬衫的学长穿越过数年时?光，在这?个相依为命的末世里朝他伸出手，关?切地问了她?的名字。
她?觉得这?是上天的安排，让她?在死里逃生后收获爱情。
说什么再见，不过是再也?不见罢了。
白玖心想。
他没?说话，就那么注视着两人的背影，一点点沉了下去。
就像是灵魂的一部分被切割了出去，那般痛苦。
……
贝利亚发现，他们的统帅终于恢复了正常。
他依旧冷若冰霜，不近虫情，似乎之前?那段时?间的焦虑和惶惑都?只是昙花一现的短暂幻境。
但有时?他也?会?觉得好像还是有哪里不一样，他的眼?神深处除了骄傲的凛然?，也?在不知不觉间，添上了一抹寂寥。
飞船就要启程离开这?个星球了，贝利亚想，或许离开了这?个环境，白玖就会?好起来。
他是唯一一个知道真相的虫——那天的录音他偷偷地用?翻译软件听完了，终于明白了郁涉走之前?那个短暂的吻所包含的含义。
是怜悯吗？抑或是哀悼？哀悼他们没?有结果的爱情，在这?轰轰烈烈的历史潮流里终究只是不为人知的一笔淡色。
就像这?两个月以来发生的所有，都?只是一场梦而已。
过去了，就过去了。
然?而，事?实?证明，贝利亚还是想错了。
……
“报告统帅，有不明物体在朝着我们的飞船移动，是否进行定位攻击？”
白玖神情恹恹，眉目间有些阴郁，他看也?没?看影像，挥了挥手，“甩掉。”
“报告统帅，飞船启动倒计时?已经开始，无法横向转变方位，请指示！”
白玖皱眉，半晌撇开头，“那就不动，等着。”
他倒要看看，什么东西?这?么胆大包天，敢来攻击他们？
“报告！不明物体已经接近飞船底部，请求接入通讯频道！”
白玖：“……”
他深吸了一口气?，有些烦躁。
飞船在启动时?会?造成极大的冲击力，无论?来骚扰的是什么东西?，一旦等到飞船彻底启动，一定会?被轰炸成粉末。
什么东西?这?么傻逼？
“接入。”他沉声道，“看看他想干什么。”
“是！”
“滴滴”的声响马上响起，那是等待接入的指示音。
不知为何，白玖的心脏有些不受控制地快跳了几下，他伸手贴在左胸口。
目光扫到可视屏幕，漫天灰白的冰晶，纷纷扬扬朝着大地砸下，而在那单调的世界里，突兀地出现了一个身影。
白玖正轻轻叩击着座椅扶手的动作猝然?顿住。
“放大屏幕！”他的声音不稳。
时?间仿佛被静止，屏幕被放大到脸部，模糊的像素掩盖不了那张熟悉的俊美的脸，一双桃花眼?漾着笑。
他歪头，嘴唇靠近通讯器。
与此同时?，通讯频道终于被接通，一道清亮的声音闯入了所有虫的耳膜。
“统帅，我无家可归，你……还要我吗？”
满室静寂。
他用?的是虫语。
“要。”
（八）
郁涉醒来时?，阳光已经洒满了房间。
空气?里充斥着香甜的柠檬味儿。
身边松软的被子动了动，军雌翻了个身，没?睁眼?，伸手揽住了旁边的雄虫。
“你怎么了？”他忽然?睁开眼?，感觉自己的雄主好像有些不对劲。
“做了个梦。”郁涉笑了笑，温柔道。
“梦？”白玖重复了一句，随口问，“梦到了什么？”
郁涉笑了。
“你呀。”全是你。
“嗯？”白玖一脸莫名其妙。
“睡吧。”郁涉不再言语，翻身抱住了他，唇角尚且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意。
梦里梦外，都?是你。
往后余生，也?是你。
——End——
作者有话要说：番外结束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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