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1(1 / 2)
韩司恩睁开眼看着熟悉的幔帐和画梁,心中微微一哂,眼睛和嘴角同时挂了一丝嘲讽的笑。他缓缓坐起身走下床,由于这具身体长期卧病在床,他的步伐虚浮无力,走那么几步路都有些踉踉跄跄的。
和他记忆中的一样,本该在他房内服侍的人此刻全部偷懒去了,所以他的动静并没有惊动任何人。
韩司恩走到一张桌子前停下,桌子旁摆放的是一张有些破旧的百蝶飞舞的屏风,桌子上放着破旧的盒子等物品,盒子半开着,隐隐可以看到里面几块碎银子,其余东西摆放的有些凌乱。其中有一个空置的药碗格外显眼,碗里还残留了一许药渣,散发着药剂特有的苦味,药碗旁边放了一块比手掌大的镜子,镜子上蒙了一层灰尘。
从这些小事上就可以看出服侍这具身体的下人有多么的散漫无礼不尽心了。
韩司恩看着镜子中熟悉的面容,这张本是很好看的脸颊,此刻由于过于苍白浮青枯瘦而显得格外的阴郁诡异。
此时他的脸颊在外人眼里,就好似在用几根树杈在支撑着一张脸皮,格外的吓人。
韩司恩轻笑一声,抚摸了下自己的脸,即便不是第一次了,还是觉得有些奇妙。
辗辗转转还是这张脸,还是这个叫韩司恩的人。
说起来,铜镜中这人的样貌、名字和他以前的并无不同,但这铜镜中的人并不是他本人。
他是新世纪跨时代的现代人,而这张脸是大周王朝韩国公府中的病弱世子。不是同一个时代的人,但他却是第三次成为这国公府的世子。
想到这里,韩司恩的眼睛里浮起了一丝笑意。只是那双格眼眸格外冷清阴沉,此刻里面即便里面是笑意绵绵,看上去也是让人觉得冷嗖嗖的。
韩司恩缓缓靠在桌子边沿,心想既然这是自己第三次穿成这国公府的世子了,那这次自己就好好活一场,看看这里到底有什么吸引住自己的灵魂了,死了三次都不让他的魂魄进入轮回。
他倒是很想喝上一碗孟婆汤,走过奈何桥,淌过忘川水,忘记一切。
是的,韩司恩死过三次,三次都是主动的,或者说第一次的死影响到了后面两次。
新世纪跨年代中,韩司恩本身是个孤儿,他在被送往孤儿院之前,隐隐只记得自己的父亲,他父亲当时很慌乱,一直在叮嘱他以后千万不要用那种能力,一辈子也不要被人找到。
然后,他被一个陌生人带走,走了很远,藏了很多地方,每天都吃不饱,所以他看起来比同龄人要小,最终他被人扔到了这家福利院。
那是他对自己家人最后也最模糊的记忆。
大一点后他便发现自己能听到人心声,儿时因为不懂控制这种能力,越是不想听越精神集中,每次都会精神虚脱晕倒,而后大病一场。
福利院是个有竞争能看世间百态的地方,他因为自小便知道的太多人的秘而不敢和人接触,变得生性孤僻阴沉。
也曾经有人要收养他,他不愿意,福利院的其他孤儿都不喜欢他,排挤孤立他,他一直以来都是一个人,直到云舟的到来。
云舟同其他不记得亲人模样的孤儿不一样,云舟记得自己的亲人,他是被人拐卖后被打断了一条腿,被警察解救后送到福利院的。
他记得父母的名字、面容还有住址,但是警察按照他说的找到那处别墅,别墅早就卖了,他父母也已经搬走了,没有人知道他们去了哪里,所以云舟成了孤儿。
云舟来福利院时已经六岁了,但他的心非常纯净,一心想要找回自己的家人。而他并不害怕阴沉的韩司恩,相反他本人非常喜欢韩司恩,喜欢瘸着一条腿和他玩,每天都要和他说话。只不过韩司恩自己性格怪癖已形成,一直不愿意搭理云舟就是了。
在有次他被院长习惯性惩罚不能吃饭,云舟为了他偷了一个馒头被打,心中还在沾沾自喜的想着挨一顿打,至少不会饿着韩司恩后,韩司恩终于把他放在了心底。
后来相互依靠的两人大学毕业,这期间两人自然而然的在一起了。毕业后云舟因为那条治疗过晚,走路走着坡的腿在工作中受了不少白眼和侮辱最终还被辞退。
很长一段时间,云舟只能干体力活,又因为腿笨拙的缘故,天天被人骂。
看着艰辛工作的云舟,本来对平静生活很满意的韩司恩心疼了,他决定让云舟去创业。
创业本来是一件非常艰难的事情,但由于韩司恩能听到人心底的想法而变得简单许多。
韩司恩在学会控制自己的能力后曾经发誓,生活再怎么艰辛也不会使用这份能力,他这辈子就想成为一个普通人,想平平淡淡的过一辈子。
这些年他本来一直隐藏封闭着自己这份能力,这本来就是一件非常需要毅力的事情。但因为不忍心看到云舟劳碌奔波无数次求人,一而再再而三的破例。
听人心声,需要集中精力,每天其实用不了几次,他的头就会泛疼,精神没办法集中。但即便这样,只要能抓住人心底几个重点信息,那就是绝对的成功。
在云舟创业成功的同时,他的家人也找到了他。他的父母告诉他,当年由于家里破产,没精力照顾他,才让人钻了空子把他拐走。这些年家里一直过的不如意,欠了一笔庞大的债务,便隐姓埋名的生活去了,更不用说有钱去找云舟,对此说法云舟没有信也没有不信。
而韩司恩自此不再见云舟的家人,太过于自私的缘故。
在韩司恩二十五岁生日那天,两人进行庆祝,当晚两人格外舒心,烛光美酒下,他只记得云舟笑起来的面容格外好看。
只是等他醒来后,他已经躺在一个私人地下研究所的病床上了,听着研究所里的人心里说,自己是被云舟送来的。
从此他日日夜夜被人抽血做研究,他身上至此没有完整过的皮肤。研究所里的灯常年开着,他每日在疼痛中度过,一开始这些都比不上他心疼的一分,后来他对这些疼痛习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