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小别扭(1 / 2)
段青泥把自己关在房间,整整三天,不说话也不出?门,尤其对玉宿避而不见。
这三天时间,除了吃喝正常以外,他?基本没有?任何动静……当然,也没谁敢进去打扰。
寒听殿那几个?人慌得要命,自家掌门虽然时不时的抽风,但像这样自闭还是头一回。他?们没人可以打听消息,只好一个?个?跑去缠着玉宿,质问?他?是不是跟段青泥吵架了。
殊不知这一通操作下来,玉宿自己都已经蒙圈了,至今没弄懂段青泥是为什么哭。
这些天来,每一想到那日偏头时,眼前?布满泪痕的脸庞,他?便感觉肩头一阵酸麻。被枕过的那个?位置,总会?传来陌生的湿润感,仿佛是眼泪永久凝固了一般,摸上去是微温热的。
且不说过往二十几年里,玉宿从未被人怼着脸啪嗒狂落泪。
他?实?在弄不明白,就段青泥那块刀枪不入的铁疙瘩,之?前?在山下血崩、快要死的时候,没见他?掉一滴眼泪;后来被树枝划伤了腿,面不改色处理伤口的时候,连眼睛也没眨过一下。
他?这一路喊打喊杀,又是糟蹋还雪宴,又是跟长岭高?层叫板,最狠的那次还拿刀子划拉自己……就这么一个?不要命的疯子,他?能为了什么忧伤如此之?久?
难道为那一木匣的银针?
因为碰了他?那几根针,怕以后讨不到老婆,所以才哭得这么伤心?
玉宿生来心绪寡淡,又鲜少接触活物,很难与身边之?人产生共情。
遂落泪的虽是段青泥,事后受冲击最狠的……却是玉宿自己。他?活了大半辈子,从没见过这样的阵仗,一时满脑子全是混乱一片。
——而最关键的是,那位可恨的作乱者本人,打从哭一场后,索性把房门关起来,不搭理他?了?
究竟是为什么?
为什么会?这样?
这一下,众人的八卦之?魂纷纷燃了起来,不由?猜测掌门闭门不出?的原因:
有?说是受了委屈,和王佰大吵一架,准备闹分手的;有?说和前?任余情未了,掌门为两个?男人动心,一时之?间难以抉择;还有?猜得更离谱的,说王佰这个?烂人家暴,那天掌门拖着伤腿回来,就是被他?打的……
到最后说什么的都有?,还是欧璜看不下去了,说不管出?于哪种原因,这样总不是办法,得带他?们忧郁的掌门出?去散一散心。
反正吧,散心的方式非常简单,一般长岭弟子懂得都懂。
天枢山下那座双云镇,里外有?一条夜夜笙歌的十里长街。欧璜和他?几个?狐朋狗友,每天晚上违背禁令翻.墙,溜出?去一番花天酒地,次日白天醉生梦死地回来,那简直叫一个?逍遥快活。
段青泥年纪轻轻,性子又十分逆反,最喜欢与长岭派的清规戒律对着干——乍一听要出?去寻欢作乐,顿时不抹泪了,也不抑郁了,瞬间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于是乎,到第四天夜里,掌门大人成?功被请“出?关”。
段青泥特换了一身花哨衣裳,又佩了缀满玉石的轻巧短剑,扮成?富人家的公子模样,跟着欧璜他?们几个?偷溜下山。
——结果前?脚上街没多久,刚一拐角,和玉宿撞了个?正着。
段青泥整个?人就垮了下来。
“怎么他?也跟来了?”
他?当时那个?表情,就像偷腥的贼相公,一不小心撞见了正宫。
慌忙便问?欧璜道:“……我难得放松一回,不是让你别喊他?吗?”
欧璜小声道:“真不是我喊的呀,他?自己一路跟过来的!”
见玉宿一身冰冷的玄色劲装,站一旁连街灯也遮去一大片,压下来全是幽暗漆黑的影子,俨然与周遭通亮的长街格格不入。
段青泥只瞥他?一眼,很快把脸别开到了一边,装作什么都没有?看见。
——整整三天过去了,两个?人没说一句话,甚至没有?一丝眼神交流。不管玉宿是个?什么想法,反正站在段青泥的角度,对他?明摆就是回避的意思。
并不是因为哭得尴尬,也不是为某件事情生气。是那日摘了祈周的面具之?后,段青泥再?看到玉宿这张脸,只觉得浑身上下哪里都不对劲,仿佛整个?世界被割裂成?两半,他?俩一人站一个?极端点上……双方距离如此遥远,段青泥自己都快疯了,更不知该如何朝玉宿开口。
何况这种异样的感觉,身边根本没有?人懂。段青泥纠结半天,只对欧璜道:“我不管,一会?儿你想办法……把王佰给我弄走。”
“不是,你俩是真的吵架了啊?”欧璜大着嗓门道,“这有?什么好吵的,情人之?间没有?隔夜仇……啊哟!”
“你懂个?屁。”
话没说完,段青泥照着他?脑门来了一下,一转身走出?几步,玉宿也像幽灵一样,无?声跟在后面,脸上一贯没什么表情。
今晚本来是欧璜做东,挑了整座镇里最出?名的一家馆子,又是独一无?二的上等雅间,山珍海味一应摆了满桌,只为带心情不佳的掌门好生享乐一回。
结果大场子都包好了,半路杀出?一个?冷冰冰的玉宿——先前?烘托好的活跃气氛,瞬间变得比死了还生硬。
段青泥脸色很不好,自从坐进雅间之?后,没开口说半句话,显然是心情更糟糕了。
欧璜左看右看,见实?在没辙,只好破例祭出?第一大招。
他?唤小二端来最贵的酒,亲自为段青泥斟满一杯:“来,掌门……咱们一醉解千愁。”
段青泥看也不看,仰头一饮而尽。
欧璜立马斟满第二杯,段青泥又拿去灌得一干二净。
——当斟满第三杯的时候,隔空伸来一只修长的手,将那酒杯直接夺了过去。
欧璜顿时露出?胜利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