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回长安张汤面圣(2 / 2)
张汤沉吟了一下,才说道:“臣不知,但臣这就回去查问。”
“好。这件事情你要快些去办。”
“喏!”张汤答应。
刘彻点头。
其实公孙弘官拜丞相,刘彻确实想让张汤升任御史大夫,但此时又不能不顾及汲黯的情绪,他是老臣,朝中威望极高。如今那个倔老头子就已经说他委任官职如同堆柴禾,后来者居上,若张汤再任御史大夫,只怕汲黯会闹将起来……看来以后应该给这个汲黯一点点苦头吃吃了,不然只怕他连皇帝也不放在眼里!
忽然,刘彻的目光落在面前几案成堆的简牍上,他拿起其中两分竹简,递给张汤,示意他拿过去看看。张汤迟疑了一下,交还诏书,然后展开竹简来看。
这次看这两分竹简,倒没有了刚才的惊喜、惶恐等心情剧烈变化,不过看完了却也不轻松。这其中一份是军报,那军报上说匈奴人近日在定襄以北长城外调动频繁,似乎正在集结,要有大规模的军事行动。另外一份上疏却是说淮南的,说淮南王刘安向衡山王刘赐送去了很多礼物,示好。
张汤对于朝廷用兵之事,素来很少过问,即使皇上平日在承明殿上与众臣议论对战匈奴的战略时,他也很少开口。如此作为一来,天子是一个雄才大略的用兵家,纵使议论,最后却也多是按自己的意思来做;二来张汤明了自己虽精通律令却不懂战略战术,说不出良策,自然不便献丑。他可不是那些“不识时务的儒生俗士”,什么都要插手。
张汤想到这里,不禁记起前些年,公孙弘上疏阻止天子设置沧海郡,却被朝中之士耻笑,最后落得上疏谢罪,险些罢官的下场,不禁暗自警惕。同时脑子里也细细琢磨天子将淮南王的消息和匈奴的行动放在一起交给自己是什么意思?
这次去淮南,张汤本是担了极大风险,甚至有了必死的决心。毕竟那时将供词奏疏送往长安,他又只身前去淮南,稳住淮南王是生死未定的。若天子看了赵破奴呈上的东西,怒而发兵,而他不能及时脱身,或者淮南王提早得到消息,他要以身殉国了……
可一日一日算着日期,估摸着赵破奴到达京都、天子看到奏章的日子,他便赶紧告辞,虽有些波折,耽搁了几天,可还是平安的离开了淮南。但离得淮南越远,还听不到长安发兵的消息,他心中便有了疑问,这疑问直到鲁谒居说出府库内粮草不足,他才明了个中缘由。也因此他猜到天子是忍下火,暂时不会动淮南……再有就是那个招了供、还留下来的活口也不能再留了。
可这两份奏折又是什么已意思?淮南……匈奴……淮南……匈奴……
张汤脑子里灵光一闪,在淮南的一个听闻入了脑子里:他在寿春曾耳闻有匈奴奸细混入,被郎中雷被捕获。可等他派人查探,却又什么消息都没有,而且很快他被又带入肥陵山中,就忘记了此事。难道……
虽说君上因为粮草、匈奴等原因很可能将淮南的事情一再往后拖,但是若淮南与匈奴有牵连,这就不一样了,想完此节,张汤一五一十将自己所闻禀告,不过最后他还是忍不住补充:“此乃臣道听途说,并未有甚凭据。一些乡野杂谈,实在不足为信。”
“朕也听闻一些乡野杂谈,不知张卿想不想听?”刘彻笑着问,可不等张汤反应,他继续说道:“朕知晓随同张卿而来的淮南翁主刘陵长得很美,据说而张卿你她走得很近。”
张汤一惊,赶紧字斟句酌的回道:“这天下间有人爱财宝,有人爱美人,可惜臣自幼只想当官,官大小不论,只要能让臣发挥所长便可。”
刘彻哈哈大笑,“张汤,你倒是坦白!”
张汤瘦削严峻的脸上也微微挂上谦逊的笑容。《韩非子》中有云:赏之誉之不劝,罚之毁之不畏,四者加焉不变,则除之(注释:对奖赏、称赞都不能勉励他的人,处罚、毁谤都不能使他害怕的人,把赏赐、称赞、处罚、毁谤四种方法都加到身上也不能改变的人,就要除掉他)!昔年姜太公封于齐,斩杀隐士狂矞和华士便是为此。有的时候让君主明白臣下的野心,让上位者知道他手中权力能驱使臣下、获得臣子的衷心,这对君主、对臣子都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对了,”刘彻忽然看向外面,门外冬日暖阳亮晃晃的,照得殿外格外安静、空阔,“霍去病呢?那小子怎么没到宫里来?”
“霍校尉留在淮南。”张汤说这句话的时候,看到天子眉头微微皱起,赶紧说道:“回长安之前,臣曾告知霍校尉,可霍校尉竟留书出走。”说着,他将霍去病的留书递了上去,让天子察看自己所言不虚。
“臣本想去寻,可淮南王催臣上路,无奈只得……”张汤为难的停下来。
刘彻摆摆手,“无妨,那小子留在淮南也无妨。”既然刘安让刘陵来长安,霍去病生死无需忧虑,只要寻时机让他回来即可。
在刘彻询问霍去病的时候,有两个人青年人也正兴冲冲的结伴来看从淮南归来的队伍,寻找霍去病。可问来问去,问到的人都说霍去病没有回来,两张年轻飞扬的脸便沉了下来。李敢难掩失望之色,喃喃道:“淮南有什么好?怎么就让他不想回来。”
赵破奴叹息一声,抬头看着冬日的天空,英俊、风华正茂的少年脸上现出了淡淡的忧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