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第 二十七 章(1 / 2)
当安珏带着满腹的怒气星夜兼程的领着西风军攻进郡守府,提着剑一路杀到地牢,在里面寻到满身是伤形容狼狈的宣璟的时候,他只感觉一直憋在心中的那股滔天怒火几乎就要完全控制不住——颤抖着用剑将锁链劈开的时候,恨不得连眼前的这个人也一并给捅了算了。
偏偏那人在看见他的时候还要装作一副十分诧异的模样一脸无辜的问他:“你怎么来了?”
“你说我为什么来?!”安珏满面怒容的抬手接住了因少了铁链的束缚虚弱得再也站立不稳的宣璟,眼中几乎都要喷出火来:“你临安王以身犯险步步为营不就是在赌我会不会来吗?”
宣璟在他怀中轻咳了一阵,面色苍白的抬起头冲他笑了笑,“我就知道瞒你不住。”
安珏面容冷肃的垂眸俯视着他,冷笑了一下:“到底是瞒不住,还是从头到尾根本就没打算要瞒?”
宣璟神色不太自然的抬手摸了摸鼻子,顺手捂住口鼻,面带嫌弃的转移了话题:“难闻。”
安珏没好气的拿话噎他:“你在此处被关了这么久,现在才觉得难闻?再多住几日,你就要与这个味道融为一体了!”
“还好你来了,”宣璟复又抬头虚弱而又讨好的冲他笑了笑:“出去吧,这里我一刻也不想再多呆了。”
安珏没说话,定定的看了他半晌,才沉着脸尽量避开了他身上的伤处将人打横抱起就往外走。
宣璟像个破布娃娃一般浑身无力的把头轻轻倚靠在他的胸口,唇角逐渐勾出了一抹得逞的笑意。
不管怎么样,你总归还是来了。
然而从他看见安珏的剑尖在地上划出一路火星出现在牢房门口的那一刻起,宣璟心中连日来强撑着的那口气就已经开始慢慢四散开去,此时再也坚持不住,很快就失去了意识。
“义父。”见安珏抱着人出来,安迟风就立刻拉着安迟岚迎了上去。
安迟岚看见他怀里已经毫无意识的宣璟,担忧道:“师父他……还好吗?”
“暂时死不了。”安珏心中的怒火还没完全消散,有些烦躁的答了一声。
抬头看见他们皆是一脸错愕的表情,又放缓了语气道:“伤势有些严重,你们先去请个大夫过来。”
说完看也没看一眼不远处还在厮杀但明显大局已定的众人,抱着宣璟一路在府中寻了个看上去相对干净的卧房小心翼翼的把人放在了床上,自己则神色复杂的在床边坐了下来。
看着床上安静的闭目沉睡的人,安珏这才感觉心里一直绷着的那根弦逐渐松弛了下来。
当他从安迟岚口中听到他说宣璟有可能出事了的时候,他的心就不自觉的悬在了半空。直到他从书房的抽屉里翻出那封信来,看到宣璟在信里看似无意的提到他到了郴阳郡,发现这里的郡守好像有点问题,但还是决定留下来看看情况,并告诉安珏如果自己七天内没有再写信给他,就去双槐县衙告诉卢轲。
那个时候他才突然反应过来,宣璟从一开始就在给他设套——先是突然表白,然后又黯然独自离开,让安珏因为愧疚替他去接管西风军。
又特地悄悄的和安迟岚互通书信,以每隔三日一封为规律,好让安迟岚能在他出事之后立马意识到不对去告知自己。
大概他也猜到了安珏可能不会拆看,所以为保万无一失,又并不在给安迟岚的那些书信中提及自己的行踪,这样一来,安珏就必定会去拆看自己单独寄给他的那一封。
而在安珏知道了事情的大概之后,以他的性格,也必然不会对自己置之不理,要去找卢轲问清状况,在那之后,一切就都顺理成章了起来。
两个月,足以让安珏把西风寨那群本就算强悍的山匪训练成一支像模像样的护卫军了,只要安珏心里对他只有哪怕一分一毫的感情,都会亲自带人前去救他。
环环相扣,步步为营,一点点光明正大的挖好坑,就等着安珏往里跳。
他唯一漏算了的,是安迟岚格外守诺的并没有在发现不对的时候立刻就将他们在互通书信的事情告知安珏,而是在隔了半个月之后,心神不宁的思虑了许久,才借着安迟风去探了探安珏的口风。
若不是安珏当时察觉出了安迟风和安迟岚的不对,多嘴问了一句,还不知道宣璟要在那个阴暗潮湿的地牢里多被关上多少时日。
这也是安珏在书房看到那封信时骤然发怒的原因。
不仅仅是因为宣璟这种以身犯险的行为。
还因为他明知道宣璟是故意的,明知道宣璟看似给了他选择却暗地里步步紧逼的在给他挖坑,可他还是不得不跳。
因为他知道,宣璟先前为他做的那些事都是出自真心的,他做不到在知道宣璟出事之后还袖手旁观,也没办法眼睁睁的看着那个给他起了名字,置了府宅,一手给他东拼西凑的建出了一个所谓的家,说要一辈子待他好的王八蛋就这么不知生死的沦为别人的阶下囚。
更无法想象如果宣璟因为他的犹疑不定而丢了性命的话,自己还要如何问心无愧的待在宣璟留给他的那个家里安然度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