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三十六（1 / 2）
按照京城往年的惯例,过完正月十五天气本应该暖和了?的，但是今年不知又抽了什?么风，竟然又连着?下了?好几场大雪,天气也冷了起来,前朝的老学究们一天天撸着胡子唉声叹气的,后宫的女人们却没有这样忧国忧民的思想。
看着?院子里的花木，庄婉眉头轻蹙,略有些揪心,毕竟这东西娇贵的很，若是真冻坏了，那可真真是要心?疼死了?。
她用一旁的小铜箸子拨了拨手炉里的碳，有薄薄的一层灰尘浮起，最后完美地落在了早早被垫好的手帕上，半点儿都没沾到庄婉簇新的哆啰呢料的袄子上。
水月撑着?伞从外头进来，廊下的小宫女连忙接过了?那把油纸伞,等?水月掸干净身上的雪花,这又拉开厚厚的门帘子请水月进去。
门口点着炭盆子，暖烘烘的,水月在门口停留了?一会儿，等?到身上都暖了?,这才?往内室走。
庄婉正坐在榻上,屋里当地放着一只熏笼，里头点着上好的银霜碳,并有一些香料,散发出了阵阵的暖香，庄婉没抬头，继续拨着手炉里的碳,一面开口问道：“回?来了？”
“是。”水月笑?了?，道：“东西都送过去了，郡主说谢娘娘的恩典，还要?过来谢恩，奴婢拦了，又说等雪停了?就过来给娘娘请安。”
庄婉仍旧没抬头，只是放下了?手里的两样东西，一旁的婢女连忙出去传话，没一会儿就有婢女端了盛了?热水的铜盆进来，里头飘着?花瓣，一旁还摆放着两个小银盒，一个没盖子，上头呈放着一块儿粉红色的香皂，散发着淡淡的玫瑰花香和奶香气，另一个盖着?盖子，不知道里头装的事?什?么。
庄婉一面净手，一面说：“她有心?了?。”又说：“今早上紫苏来回话，说是郡主给淮安王送了?一件小兜子过去，做工是顶精致的，告诉尚功局的人，郡主是天家女儿，寻常女红反而不必太过在意，只是闲暇之时解解闷儿的东西罢了?，不要?逼得太紧。”
“是。”水月一面应了?，一面亲自取了毛巾过来给庄婉擦手，庄婉揉了?两下，又从另一个刚刚打开的小银盒子里挖了?一些脂膏出来在手上细细地抹匀，一面又道：“另外赵昭仪那里倒是可以用心些，本宫瞧着她倒是闲得慌。”
水月垂眸一笑?，点头应了?，等?婢女捧了东西下去，这才?又道：“太皇太贵妃那里没什么消息，赵昭仪身旁只有两个得用的，都是打进宫带着?的，咱们的人只能在外头伺候着?。”
“她戒心?重，防备着?，这是很正常的，更何况去年还出了那种事?儿，她防备着?宫里也正常。只是……”庄婉停顿了一下，手上的动作却依旧缓慢地进行着?，她似笑?非笑?地道：“谁能保证，家里来的人，就是可信的呢？你说是不是？”
“是，奴婢明白了。”水月点头答应了?，一面随手往熏笼里添了一小把风干了?的橘子皮，又把庄婉倚着?的枕头放下，换了另一个橘子皮、柚子皮装的绯红夹纱新枕头，一面道：“最近眼看着?就要开春儿了，您的身子您又不是不知道，依着?那玫瑰花瓣儿的枕头也不怕头疼。”
“哪儿就那么严重了?？”庄婉好笑地摇了?摇头，一面却还是顺着?水月的心?意倚上了?，那头有婢女捧了温酒的红泥炉和银盉过来，等?在一旁的几上放好了?，又捧了一只精致的玉盏过来。
庄婉抿了两口热酒，继续说道：“赵昭仪那边让影卫去盯着，你暂且放下那边的事?情，从卢容华和三王妃那边看看有没有突破口。”又顿了顿，腔调道：“尤其是三王妃，卢容华未必知道赵昭仪的心?思，三王妃却是个最聪明不过的人，何况她如今还怀着?孩子，本就敏感多疑。”
“是。”水月应了?一声，一面又道：“前头老郡主府里的人送了?谢礼来，奴婢瞧着礼单很是丰富，可要拿上来给您瞧瞧？”
“很是丰富？”庄婉挑了?挑眉，随即饶有兴致地点了点头，她抿了口热酒，一扬下巴，道：“那就取来看看吧。”
水月笑?了?笑?，转身下去，没一会儿又捧着帖子回?来，庄婉打眼一瞧，有珍珠翡翠红珊瑚、还有一匣子红宝石并两匹软烟罗及一些珍贵布料，确实是很贵重的礼单了?。
庄婉勾了勾嘴角，一把合上了?那帖子，道：“老郡主的一条命确实值这些东西。”
一面又说：“好生收着吧，老郡主一生征战，手头也有些好东西。”又话锋一转，道：“这可是千年野山参换来的，你可得仔细着?，再把前头进贡的雪蜜给郡主府送去，就说蜂蜜养人，雪蜜更是其中翘楚，也算是本宫作为小辈的一点心意了。”
“是。”水月应了?，复又说道：“前头的消息传过来，说是老郡主把王府里的东西份位了?两份，一份八成送进了?国库，一份两成握在自己手里，扬言日后去了?都要捐出去。”
然后看了?看那张帖子，有几分好笑地说道：“这礼单也确确实实是厚实的很，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里面添了?棉絮的。”
“哦？”庄婉挑了?挑眉，不知想到了什?么，放下了?手中的白玉盏，仔仔细细看了?那张帖子好半晌，又竖起来看了?看边缘处，方才笑?出声来，取下了?头上簪着的一根银簪，仔细在帖子里子边缘处滑了?几下，最后伸手道：“取剪子来。”
水月不明所以，却还是忙忙应了?一声：“是。”一面自一旁去了小剪刀过来。
庄婉结果，顺着帖子的边缘剪开了?那张帖子，果不其然看到了中间夹着?的银票，不顾身旁众人吃惊的神色，庄婉伸手取出那一沓银票点了点。
数量不少，面值也很大。
不过庄婉的算术素来不错，没过一会儿就点出了全部的数额，总共是五十万两的银票，另外还有一张信纸，上头不过写着?三个大字“与陛下”。
庄婉看着?只想发笑，一面感叹道：“她也不怕我给昧下了?。”
一面吩咐道：“准备轿辇来，咱们往龙翔宫一趟。”
又解下了?腰间的荷包，将里头零碎东西倒了?出来，银票卷成卷塞了?进去，又因实在厚的很，只能又把佩戴着的香囊也取了?下来，将一部分塞了?进去，一面塞，一面还感?叹着：“只盼着这些银票能沾上一些香气吧，这可是本宫亲手制作的香丸啊。”
水月一面把庄婉吩咐的两件事?嘱咐下去，一面听庄婉这么说，就笑道：“娘娘若是心疼这些香丸，奴婢那边还收着宫中配来的，不如就换上？”庄婉斜了?她一眼，没甚好气儿地说道：“没点儿眼力见?儿的东西，也不想想我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