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末世番外-林菲菲篇(1 / 2)
我蹲在楼底下的秘密基地挖了个坑,刨开那层几乎摸不着底的陈年积雪费了我很大的力气。好歹见到常年不见光的冻土时我累得胳膊酸痛,揉着发麻的腿脚缓了一会儿才从怀里捧出我的老伙计,把它小心而郑重的埋进土里,让它“落叶归根”。
多年前那场大雪再没停过,如今肉眼可见的地界处处银装素裹,放眼望去一片彻彻底底的白,虽然干净,却少了那么一点生机。
我的植物系异能至此从高深莫测的扫地僧级别变成半个摆设,取之无用弃之可惜,简称鸡肋。毕竟喜寒的植物太少,都已经成了所谓历史存留在人们的记忆里。
都说梅花香自苦寒来,我央着秦陆寻了方圆八百里,秉性高洁的梅花就找到了那么一株,却宁死不受我控制。
我不愿强求,毕竟我自己就曾被人强求过,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道理我再清楚不过,因此宁可做个无异能的人干脆的就此打道回府。
作为老朋友老战友的藤蔓被我跟末世前养花草一样安置在温暖的室内,它在数不清的危险中保护过我,让我从劫难中屡屡化险为夷,我悉心照料给它找了个最可爱的棚架来安家,到如今数个年头过去,勉强算得上“寿终正寝”。
再见了。我垂下眼睛看着枯萎的藤蔓安静躺在冰冷的冻土里,伸出手蹭了蹭它的叶子,以往它都会亲昵的回应我,可现在它偷懒不愿意再醒。我朝着它絮絮叨叨的念叨着,枯藤老树昏鸦,雪松能活上足足两千年,你一棵藤蔓怎么就英年早逝,不能多陪我哪怕二十年。
两年也好啊,我给你看看我新长的皱纹,比你叶子上的脉络要曲折婉转的多。
我盯着它发了会儿呆,有咯吱咯吱的踩雪声响起,我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胡乱抹了把眼睛笑着把铲出来的土混着雪往坑里填。
你来啦。他低声嗯了一句作回应。
他在我身边蹲下来,被包裹在厚重手套里的手抬起来像安慰小朋友一样敲了敲我的脑袋,又收回去帮我去把挖的很丑的坑埋起来。
天太冷了,真是过多少年都适应不了。我最擅长的大概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说完之后掩饰性的吸了吸鼻子,秦陆低头认真的埋着土,没有转头看我,说了句是啊。
我知道他怕冷,自从大雪不再停之后他的外套里永远贴了一圈的暖宝宝才会出门,厚手套被雪沾湿之后会有凉意渗进去,我抬手阻止他给我帮忙,很凶的瞪他说你是不是想让霄哥又在小本本上记我一笔。
秦陆看着我笑,他的眉目上落了雪,鼻尖冻得发红,眼角也红,弯起的眼睛全然不似锋利的大雪弯刀,而是阳春三月里的那道桥。
我不敢再看,怕心事叫他一眼看穿,有点狼狈的收回视线心怀虔诚的埋我的坑。在心里又恨自己永远斩不断那一丝念想,还不愿意叫人知道,怕他就此给自己一刀断了,又舍不得。
真是越活越回去,也不是拿不起放不下的人,可大概是冬天难熬。
与其说我对他的感情是喜欢,不如说是攀附那一点温暖。
不是所谓一见钟情,更不算日久生情,只是人这一辈子太多事身不由己,好歹有件事要能自己痛快走到黑。所有人都像浮萍一样飘在天寒露重里,我被他两次拉回人间,总觉得只有他能让我有个善终。
见到以前邻居的那一天我不敢认,那人形销骨立,饥寒交迫瘦的脱了形,我咬着牙冲到他面前握着青年的肩头不敢使劲,压下颤抖冷静的问他你知道我父母在哪吗。
他的目光有点浑浊,盯着我看了许久才认出我,看我过得好,眼里不知是安慰还是嫉恨,说末世第一天他们就没了,市区闯不出去。
我外强中干,得了他一句节哀,点点头镇定的说了句谢谢你告诉我。按理说我早就过了想哭就哭的年纪,也不是没经历过波折磨难,末世中我见过太多的悲欢离合,只是原来见得多了也不意味着就能习惯。我早就无数次设想又推翻过这个猜想,如今理应做足心理建设的事成了真,我却做不到就这样坦然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