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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9
“书生心想，大小姐高高在上，见惯了逢迎奉承，我不能一味捧着她、惯着她，也不能时时刻刻粘着她。我得若即若离，好教她习惯了我却见不到我，患得患失，如此才能将她的心牢牢抓在手中……”
外面天阴沉沉的，快要下雨，碧喜捧着话本子给虞枝念。
“换一篇换一篇。狗书生若是被本郡主遇到，看我不扒了他的皮。”虞枝气呼呼的。
“话本子里乱写的，郡主别气着自己。”碧喜也习惯了郡主偶尔奇怪的话。
芍药掀帘进来：“郡主，沈辙回来了。”
虞枝手忙脚乱坐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糕点屑：“快让他进来。”
她的双眼明亮，满是期待。
沈辙惭愧地低下头：“禀郡主，属下找遍了建康城，自上次游船之后，恒公子便如人间蒸发一般，完全查不到踪迹。”
虞枝脸色有些白，脊背软了下去，靠在榻上。
“恒哥哥到底去哪里了？”她喃喃着，又睁大眼睛看着沈辙，“派人去谯郡！他是不是回谯郡了？”
“属下也怀疑恒公子早已不在建康，不然没有道理查不到一丝线索。”沈辙沉吟着。
“哗啦——”酝酿了一早上的大雨像是从天上泼下来的一般，狠狠砸在屋檐上，砸得虞枝心头一紧。
“郡主！”芍药浑身湿透了，着急地跑进来，语无伦次，“郡主，不好，院中有一个人，好像是死了。”
“什么？”虞枝皱眉。
沈辙反应过来，忙随芍药跑了出去。
碧喜替虞枝揉着肩膀，不让她去看：“外头雨很大，若是真有什么人被冲了进来，沈辙会料理好的，郡主身子娇贵，别被冲撞了。”
虞枝为恒哥哥之事心焦，她已有五日没有见到恒哥哥，心像是架在火上烤，又烫又疼。
不一会儿，沈辙竟也进来了，浑身是水。
见他如此，碧喜皱眉，刚要训他，却听沈辙道：“郡主，是恒公子。”
“什么？”
“哐当！”虞枝反应过来，猛地起身，香炉滚落在地，多伽罗香窜得满屋都是。
“人呢？”她跌跌撞撞往外跑。
“已经安置到厢房，郎中马上来！”
虞枝脸色煞白，险些滑了一跤。
“郡主小心！”
她冲出去，推开厢房门，看见床上躺的人，眼泪夺眶而出：“恒哥哥怎么了？”
恒琮脸色青白，桃花眼紧紧闭着，嘴唇没有一丝血色。
他身上都被水泡湿了，全身七八处伤口，深可见骨，血水渗出，触目惊心。
虞枝扑到床前，手抖得不成样子，大哭大喊：“大夫怎么还不来！”
沈辙道：“大夫马上就到了，恒公子没有伤到要害。”
虞枝心疼得喘不上气，她捂着胸口，说不出话来，眼泪不停地往下淌。
“恒哥哥，”她跪趴在恒琮耳边，“恒哥哥你别怕，我不会让你出事的。”
碧喜等人早已被郡主这副样子吓到了。
她忙替虞枝顺气，轻轻安慰她：“恒公子没事的，郡主别担心。”
“大夫到了！”
碧喜松了口气，忙扶虞枝起来：“郡主先坐会儿，让大夫治伤。”
虞枝全身无力，任由她扶着坐到旁边，一双大眼睛却一眨不眨地盯着床上之人。
那副样子，碧喜只觉得心慌。
房间里安安静静，大夫拿剪刀剪开恒琮衣物，发出“刺啦”的声音，大雨仍旧哗啦啦往下泼。
“恒哥哥会没事吧？”虞枝盯着大夫的动作。
“伤口虽多，却避开了要害，不碍事。”大夫动作熟练，一边上药，一边说话。
待到上完了上身伤口，大夫动作停下，对碧喜道：“接下来我要替这位公子处理下身伤口，还请郡主回避。”
虞枝眼神茫然地看了看恒琮下半身，反应过来，有些结巴：“好，好。”
大夫说恒哥哥没事了，她揪住的心才渐渐松开。
只是腿仍然有些软，只得由碧喜和芍药扶着出去。
方才大惊一场，虞枝只觉得浑身无力，到了走廊，风吹在脸上，带着水汽，凉丝丝的，她的脑子才清醒了些。
她抿唇：“沈辙。”
沈辙知晓她想知道什么，忙道：“恒公子应是从山上下来的。”他指了指别院背后的龙首山。
“属下猜测，恒公子大抵遇到了歹人，从山上脱身。他应当是误打误撞，闯进了别院。”
虞枝捂着胸口，满脸后怕，额头上都是汗水：“好险。”
她让沈辙带着别院护卫去后山上搜寻，看是否能找到歹人踪迹。
若是见到，通通拿下，一个也不许放走。
大夫处理完伤口出来：“我让小厮替他换了身干净衣服，今日可能会发烧，到时候按我的方子给他煎药，烧退了就没事了。”
虞枝提着裙角忙跑了进去。
碧喜送大夫出去：“先生，这事，若有人问起，还请——”
“放心吧，碧喜丫头，老头子都在别院呆了一辈子了，这点事还不明白啊，回去吧，我看郡主对那小子不一般呐，你眼睛擦亮些，他身上那些伤口，不简单。”
碧喜点头：“我知道。”
虞枝进去时，下人正准备替恒琮喂药。
恒琮那双漂亮的桃花眼紧闭着，不知是不是温暖了些，嘴唇上恢复了些血色，给惨白的脸一衬，有些殷红。
虞枝忍不住伸手替他理了理鬓发。
“药给我。”
“是，郡主。”
虞枝轻轻舀了一勺药，放到嘴边吹了吹，再喂到恒琮嘴边。
他的嘴唇干燥开裂，可能是渴了，见到水，便主动咽下去。
虞枝眼眶一红，心疼得厉害，忙又舀了一勺，仔仔细细吹得不烫了，又喂给他。
碧喜进来，见她这样小心翼翼，试探道：“郡主，让奴婢来吧？”
虞枝头也不回：“不必。你们都出去，我要亲自看着恒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