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过去,或者现在（2 / 2）
兄弟俩进了树洞，没有想象中的潮湿，也没有蜘蛛网或者昆虫之类，脚下的路依然只是黄土，只有洞壁的地方渗出水来，却很快就被植物吸收。看来这个地方常有人来过。
走到洞口后，小雨用身体使劲扯开了拦在洞口的榕须，摔了出去，也是同时，呼啦的一下声响，数以百计的鸟儿一起飞上天，羽毛乱七八糟的粘了小雨一身。待鸟儿飞尽，哇哇乱叫的小雨放下了手臂。
洞外的一切依旧是不可思议。
眼前是一块向下凹陷的半圆形空地，停满了各色各样的鸟儿，四周被高大的树木围绕，唯独天空是可以看见的，这也就是为什么兄弟俩在外面看不见这么个“大洞”的缘故了。
“啊啦，难得的清闲又被破坏了。”二胡的声音随着兄弟俩的到来戛然而止，在空地的中央，有一小块废墟，似乎是什么年代被破坏掉的小庙宇，而庙宇的最上方，坐着一个手持二胡的少女。
“白枫！”小雨看见是她兴奋的喊出了声，向前跨了一步，大声道：“说好的打一架呢！”（小白：弟弟啊！这不是重点吧！=A=！）
“是你们啊。”白枫眯起眼睛。
“这些鸟都是因为你的二胡吗？”小白推了推眼镜好奇的走下圆坑，小雨马上跟上，边上的各种鸟们因为他们的靠近呼啦啦的全部飞到别的地方去了。
“哈哈哈哈！我拉二胡哪里有那个能耐把鸟都吸引过来？”少女爽朗的笑声惊起了一群鸟儿，“不过我这几十平的龙胆花倒也得靠着这些鸟粪才能长得这么好。”少女看着这片蓝色和绿色组成的空地，脸上的表情有些伤感。
历史是什么？历史是一种不知道谁对谁错的东西。就像这片土地，他原本并不是这样的，和所有山林一样，他的伊始也是被大片的绿色覆盖。丰盈的身躯吸引来了人烟，第一批到这里的氏族在山脚下的空地上耕种，繁衍。
不知道到了哪朝哪代开始，这座山里突然就有了一间奇怪的小庙宇。明明不是雪山，庙宇上却写着“雪山神庙”。寺庙里没有供奉着什么真人什么大仙，更不是山神土地，而是一只白色的豹子。
“这是淫祀！”最早被别人这么叫着，错误的时间错误的地方供奉错误的神灵。但是庙宇的主人却从不介意。因为庙宇为什么会在这里，他们自己心里清楚。后来这个地方从几户人家的小聚落变成了十几户人家的村镇，“雪山神庙”也就被这么接受了，修建了新的小庙，人来人往的也有些香火。
后来很多年过去了，战争爆发，庙宇被天空中飞翔的铁鸟投下的鸟蛋炸毁，庙宇瞬间变得七零八落，原来的位置上只留下一个大坑。
接着战争结束，村民们集资重建。
又过了几年，人类们突然喊着“大炼钢铁”，熔掉了铜制的豹子坐像。又喊着，“打倒牛鬼蛇神。”砸掉了新建没多久的庙宇。
“砸了再建，建了再砸，人类很奇怪吧？不过那之后就再也没什么人来过这里，也就一些那个年代的老人家记得这里，偶尔也会送来一些贡品。”白枫低头看着废墟的边上，一碟早已发霉的分不清到底是什么食物的贡品，一个空了的杯子和一只只剩下香灰香柄的香炉，端端正正的放在可能是庙宇正面的地方。“谁还记得历史？怕是连文明都忘记了吧？”白枫看着那碟贡品喃喃道。
“你的意思是，你就是这里原本这里被供奉的那只豹子？”小白一手拦着弟弟，不让他靠近她，同时向她质问着这一切。
“我并不是什么真正的仙家，不过就是一只妖怪而已，你要说我是淫祀我也不介意。”白枫抱着手臂一脸“你随意”的样子。
“神经病！”唐小白低声骂了一句，拉着弟弟的手就想原路返回。
“啥！谁……神经病……”哗啦的一声，白枫身边的鸟群突然飞起，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全身粘满各色羽毛的男子，正是今天在演讲上打了个酒嗝的校长冯少江。只见他两手垂着，一脸呆滞的吧嗒着嘴，“我的酒……”
“别找你的酒了！”白枫收好琴柱，连同二胡小心翼翼的放在一边，“你不是问这些鸟是怎么来的吗？问问校长吧，毕竟是只鸾凤，虽然不及禽鸟之王凤凰，但是也能吸引众鸟相随。”说完白枫突然站起身，羽毛般轻飘飘的跳下废墟，从“大坑”中间一步一步慢慢朝白雨兄弟走来。鸟儿们随着她的脚步飞起又落下。翅膀呼啦啦的拍打，搅起了蓝色的花瓣，羽毛和翅膀挡住了少女与少年们之间的视线。短暂的恍然之后，一匹白色的豹子端坐在他们面前。明明是只体型硕大的猛兽，但白雨兄弟却并不感到害怕，准确的说，比上午在教室的时候要更有一种祥和感，让人感觉不到兽性，反而想要去亲近它。
“终于见到你了。”豹子缓缓开口到，视线没有离开他们。
小白向前一步，伸手将小雨拦在身后，今天对于他来讲，是这十几年里最无法解释的。眼前的豹子看似危险，却又如此温柔，让他感到一丝丝莫名的不安。
白色的豹子没有回答他，它似乎在笑，又似乎没有，兽类没有笑肌的嘴角依旧保持的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它看了一眼小白，又将视线转向他的身后，表情越发的温和。小白愣了一下，慢慢的回过头去——一匹同样白色，却小了一倍的豹子正端坐在他的身后，一脸茫然的看着他。
和白枫不同的是，虽然也是白色豹子状的生物，但这只豹子的额头上却有奇异而有规律的花纹，虬龙状蜿蜒在上面。
“哥……”它开口了，举起爪子放在自己眼前，恐惧的看着自己变化，毛茸茸的手臂，粉色的肉垫，还有一使力就伸出来的利爪。“这到底……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小雨一时间无法接受自己的变化，盯着自己“双手”失魂一般立了起来，但是毕竟兽类的后肢与人类的双腿不同，加上小雨因害怕而起身的太急，一下失去了重心摔进了鸟群中。
“就像遥歌说的一样，你弟弟不是人类，是个半妖。”白枫化为的豹子低声对小白说道，接着慢慢走近了小雨，轻轻用头抵着他，安抚他的情绪。
小雨只感觉有一股温暖的东西从额头渗进身体里，就在大家一愣神的功夫，原本两只豹子抵着头的地方，被一男一女两名少年取代。少年的表情十分复杂，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地面，保持着跪坐的姿势。少女则是单膝跪地，双手温和的捧着他的脸。
“我终于，找到你了……”变化回人形的白枫轻轻将小雨环抱入自己怀中。
“石者之山，其状如豹，而文题白身，名曰孟极，是善伏，其名自呼……我都说了这孩子一定是他的儿子了。”冯少江打着酒嗝，一晃一晃的走过来，站在白枫身后，双手插在口袋里，一脸“哎呀如果不是我给你的契机你怎么会找到他们呢？”的表情。
“你一开始就知道的对吧？”白枫的语气中明显有一股浓重的杀气，仿佛只要一站起来，两人立刻就会在这个地方厮杀起来。
“小雨！”小白叫了一声，滑下圆坑，大步跑向小雨。
“你是谁？”小雨开口了，眼神空洞的望着白枫：“我到底……又是什么？”
白枫停顿了一下，似乎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因为这个答案，有一个很长很长的故事要说，不可能从头讲到尾，也不可能说的明白，白枫思考了一会，开口道：
“我是你父亲的师父，你是人类和妖怪结合后生下来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