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请客(1 / 2)
夕阳傍照,云霞灿烂。许王府的马车缓缓地行驶在回城的道上,而马车里则安静得很。邺婴之已经很是困乏,见温善仍笔直地坐着,便不好意思这么睡过去。想起今日之行,她不由得替温善打抱不平:“司农寺有四个司农丞,为何偏偏只让你来干这苦差事?”
温善笑了笑,也不埋怨,而是道:“其实这份差事不算苦。”
“怎么就不苦了,我们都奔波了一日却还有几处没去完的,这一趟下来,至少得两日才能走完!”
温善没告诉邺婴之,她昨日已经先去了司农寺的草场、马场等处了,加上今日之行,明日还得走上半日。在外奔波除了幸苦些,却无需到司农寺签到,午食也能在外解决,在城郊有不少草市、镇市,歇息的时候俩人也去凑了一下热闹。
“反正有差遣钱补贴,不亏。”温善道,这“差遣钱”相当于后世出差的“报销”,虽然温善在外的这几日没有报销凭证,可朝廷却会按照官职以及天数等每月给予一些补贴。太上皇在位时只补贴长期在外出差的官员,而且担心官员会弄虚作假、贪污腐败,补贴的并不多,还十分严格。女皇登基后,鉴于百官时常诉苦称俸禄太低了,于是才出了这种只要一整日都不在衙署办事的文官,就有补贴的福利。
在温善看来,容朝的官员俸禄并不算低了,就她这一从六品的官职,外带散官头衔,每年有九十石禄米、四顷职事田、两顷五十亩永业田、两贯月俸,还有诸多福利。不过考虑到这些官员基本上不仅要养一家子,还得养仆役、族人,这些俸禄自然就显得不够了。
温善又算了一下,九十石禄米已经有五千三百多公斤,职事田虽然没有真切地拿到手来耕种,却按五成的租税来给,永业田倒是实打实地给到了手上,自己不种,租佃出去也是一大笔收入,至于两贯月俸,那就相当于三千多块基本工资。
朝廷已经很是优待官员了,他们养不起那么多仆役却还要打肿脸充胖子,还跟朝廷哭穷,这就很贪得无厌了!难怪太上皇在处理贪官污吏时,也只比朱元璋要仁慈那么一点而已了。
“不过温丞是如何辨看鸡彘是否染病的?你还会相畜?”邺婴之对此很是好奇。
“我不会相畜,不过是凑巧罢了。”温善没有因为自己有系统就贸然地宣告自己会这门技艺,毕竟她也不知道系统是否会消失,况且检测系统只能应用在食用类,万一这小郡主让她帮忙挑一匹千里马,她夸下了海口却没有几分能力就难看了。
“可我今日跟着温丞涨了不少见识,受益良多。”邺婴之笑了。
温善微微诧异,她觉得邺婴之似乎与先前有微妙的不同了。不过不管如何,皇族子弟若是能从中体察百姓的艰辛,那对社稷而言是一件好事。
“咕——”马车内突兀地响起这尴尬的声音,邺婴之捂着肚子,脸上微臊,感觉到温善递过来的视线,她嘟哝道:“我平日饿肚子时,不会叫的!”
温善憋着笑,应了一声。可邺婴之却更加羞愤,她终于恼羞成怒,瞪了温善一眼,道:“都是你,若我不是这一整日都随你到处转悠,我早就吃晚膳了!”
邺婴之倒打一靶,温善也只能受了,她掀开帘子看了一眼天色,道:“今日小郡主纡尊降贵随我出城巡视四署公务,着实幸苦。若小郡主不介意,不如由我做东,请小郡主到香满楼用食?”
香满楼是洛阳最大的正店,它由七座酒楼组成,每座酒楼又有三层,每层近十米高,可以说是洛阳最高的建筑。不过它却并不是个人的财产,而是官府开放条件让民间的商户竞拍,价高者可承包它来经营。其中又分诸多阁子,由承包人分别承包给个体户经营,至于个体户要经营什么,则随意。
在这香满楼几乎便汇聚了天下所有的美食、酒水,只要进了一间阁子,发现这儿没有想吃的,那可以打发店小二去周围买,再给他一些赏钱便行了。所以香满楼不管昼夜,都座无虚席。
邺婴之自然知道香满楼,可遗憾的是她一直都没机会进去一睹风采,眼下温善主动提及,她自是乐意。
温善看了自己的衣裳一眼,又道:“那得容我先回去换一身衣裳。”
“香满楼似乎离温宅不远,倒也可以等上片刻。”
邺婴之有些迫不及待,便吩咐驾车的仆役加快速度,没过多久便从闻钟门进了外郭城,直奔温宅而去。温善回到家中换了一身素雅的衣裳,又与贺顾知会一声,贺顾担心她们在香满楼会遇到醉酒的人,便让柏伶和高二也一并跟上。
如今女子已经能读书入仕为官,夜晚行走在街上、去逛酒肆也就并非什么稀罕事。不过她们进入酒肆时,难免会碰到一些喝得醉醺醺,又胆大妄为的人上前调戏。这对被调戏的女子而言也是一件名誉受损的事情,所以大部分女子基本不会单独到酒肆去。
温善并不想让人知道邺婴之到香满楼去,毕竟她若出了事,许王该找自己算账了,于是她找了一顶帷帽出来给邺婴之戴上。小郡主觉得帷帽让自己的视线受阻,一开始并不愿意戴,后来听温善直言若是她被许王府的人认出,兴许便再也没机会出来玩了,这才乖乖地戴好帷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