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穷人的豆腐餐（1 / 2）

苏兆安一整天也都在惦记着买猪仔的事儿呢！

今儿一大早起床，他就特意把家里的猪圈又给捯饬了一番，而傍晚一下工，更是一反往日里磨磨蹭蹭无精打采的模样，双脚生风似的往家里跑得飞快，因着身材削瘦，一件肥肥大大的衣服被风吹得飘飘荡荡的，把自己颠得像个盛满粮食的布口袋。

苏兆安这一反常态的样子，把个苏莽子看得一愣一楞的，不由嘀咕道：“这兆安，今天是裤（dang)里长跳蚤了，跑得恁快。”

而今天被迫爽歪歪地挑了一天米共肥，累得双腿发软，两眼直冒金星，像被冬天的寒风吹干了的蔫萝卜似的猴皮筋儿，看着这一幕，原本无神的眼睛忽然亮了起来，像是抓到了什么把柄似的，一双小眼睛贼溜溜地看向了杨福全。

“队长你看，苏兆安那个山雀儿，一下工跑得贼溜快，比出工还积极，是不是落后分子？是不是也要加强改造？”

猴皮筋儿在心里冷笑，老子今天像牲口一样，差点没累脱了，现在鼻孔孔里还是一股子粪臭味儿，喉咙痛，气管痛，全身都痛，恨不得永远躺倒哩，这都是托你们家的“口福”弄的，你们一家子不是嘴巴厉害得很，上下嘴皮子一碰，就哔哩哔哩地给哥扣上了个坏分子的大帽子吗，哥也要让你们尝尝这滋味儿。

奈何，他的如意算盘没凑效。

杨福全斜着眼睛瞥了他一眼，不但没鸟他说的话，还把他又镇压了一番，按照本地话说，猴皮筋儿这一番行径，就是妥妥的伸着脖子挨刀，蠢种一个。

“人家再是山雀儿，也晓得三担牛屎六簸箕，比你个懒得屁股生蛆就晓得爬窗的夜猫子强！滚滚滚，再多嘴多舌的乱掰扯人，老子让你吃鞋底子！”

杨福全表示，套个麻雀还要撒一把小米呢，老子堂堂一个生产队队长，共、产、党员，劳动模范，心里亮堂着呢，你个懒货想凭着红赤白咧的两三句话，就给老子脖颈上拴个小套，让老子跟着你手指上的根拶子往左往右，你不如想屁吃还快点！

偷鸡不成蚀把米的猴皮筋儿：艹！

猴皮筋儿的一肚子坏水苏兆安可不知道，他急吼吼地一回到家，就看到家里的牲口房门是开着的，有隐隐约约的说话声和哼哼声从里头传来，脸上一笑，就往那头急奔而去。

“小猪仔买回来了？”

“大哥，你回来了，快来看我们买的猪仔，在吃食喝水呢！”兆康一听到大哥的声音，哧溜一下从牲口房里跑了出来，拽着苏兆安的胳膊就往里走。

夏天虽然天黑得晚，但下工时间也晚，这会儿外面的天色自己灰蒙蒙的一片，牲口房里自然有过之而无不及，奈何两小的非要在这看小猪吃食喝水，苏兆灵只能让他们把煤油灯点上。

按照她的说法：“黑麻麻的，撞伤了头，还要费钱买药，不划算。”

而兆蕊看着进来的苏兆安，也笑得甜滋滋的：“大哥快看，小猪吃饱了在喝水呢！”

苏兆安借着煤油灯昏暗的光亮，探头往猪圈里一看，可不是呢嘛，听听那喝水时发出的嗞嗞嗞声音，就晓得壮实得很。

兆康继续跟自家大哥显摆：“大哥，我们一回来就把小猪仔放进猪圈里了，那个时候它还怕人得很呢，像个小老鼠似的，把个小脑壳钻进柴草里面，二姐拌了半盆猪食，我和小蕊扛了半盆清水，倒到食槽里，它不说吃咯，闻都不敢闻，就在刚刚我们才听到声音，进来一看，嘿，吃得那个香哟！”

兆蕊频频点着小脑袋，也跟着继续补充道：“大哥，我们有听你的话，小猪仔刚到家，进栏时二姐就先泼了它一盆水，我和三哥拿扁担碰它，对着它唱‘小猪仔跟水长，长大了扁担长”，嘻嘻！”

对此，苏兆安表示，执行得非常到位，很好！

他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小猪仔的眼神一片欢喜之情，仿佛看到了眼前这条20斤都不到的小猪仔儿，一下子就长得圆滚滚肥壮壮的，屙的粪肥也积得山一样高，被生产队专门负责评估肥料的小组评了一个最高分……

苏兆安越想越美，忍不住把手伸进猪栏里，像招猫逗狗似的挠了挠小猪仔的肚皮，小猪仔就憨态可掬地躺倒在猪圈里，他笑得更开心了，一张原本就清秀异常的脸在黑暗中熠熠生辉：“我明天从田里带几把草回来，给它拱着吃，嘿嘿！”

苏兆安关心够了小猪仔儿，终于想到了另外一件同样重要的大事——吃。

于是，他偏过脑袋，问道：“小灵子呢，是不是在做饭？”

至于“今天你们买肉了没有”这句最想问的话，被他憋在了心里，毕竟，他身为一个大哥，带头贪吃“好说不好听”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