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阿尼玛格斯(1 / 2)
格兰芬多的晚餐餐桌上,莱姆斯没怎么动自己盘子里的食物,他的注意力几乎全都放在了对面的詹姆和西里斯那里。
这两个人最近很不对劲。
詹姆正在往自己的盘子里盛炖菜,这已经是他吃的第三盘炖菜了,他刚从魁地奇球场上训练回来,饥肠辘辘,却对平时他爱吃的肉食毫无兴趣,只一个劲地往嘴里塞炖菜;西里斯正好跟詹姆相反,他在吃第三块牛排,对他往常每天至少要吃一盘的炖菜不闻不问,而且一杯南瓜汁也没碰。
他们两个这样反常的状态已经持续了一段不短的时间。
“詹姆。”莱姆斯禁不住放下手里的刀叉,“你已经好多天没吃肉了。”
他记得过去近三年的时间詹姆老抱怨假期回家就得吃难吃的蔬菜水果,而到了霍格沃兹他一顿最多可以吃十只鸡腿,现在这副素食主义的模样可真吓人。
对面的詹姆迷茫地抬起头:“啊?呃……好像是啊,我最近一闻到肉的味道就没胃口。”他从没觉得肉这么难吃过!
莱姆斯皱了皱眉。这时埋头吃饭的彼得也抬起了脑袋,疑惑地看看他们。彼得的食欲倒是正常,他一向均衡饮食,只是总不长个子。担忧的目光转向还在切牛排的西里斯,莱姆斯叫他:“西里斯。”
“我最近不想吃蔬菜。”西里斯将一块牛肉送到嘴里,拧着眉头含混地说道。他也意识到不对劲了:最近他的动物习性越来越明显,不仅只对肉食感兴趣,偶尔还会在练习过人体变形之后发现自己的嗅觉和听觉变得格外灵敏,一度让他怀疑变形过程中是不是出了什么岔子。
不过,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坐得离他们不远的奥利弗假装在和朋友们聊天,实际上正竖着耳朵留意西里斯他们在说什么。西里斯瞥他一眼,莱姆斯明白过来,重新拿起刀叉用餐,不再谈这个话题。
晚餐结束后,四个男孩刚回到宿舍,莱姆斯就给关紧的门扔去一道抗扰咒,神情严肃地站到了西里斯和詹姆的床中间:“跟阿尼玛格斯有关吗?”
“也许吧。”西里斯把书包扔到床上,自己也仰头倒下去,疲累地抬起一条胳膊挡住眼睛。格兰芬多球队那个贪吃的追球手又把肚子吃坏了,西里斯临时被拉过去参加训练,跟着詹姆他们在风雨里飞了一个下午,早已筋疲力尽。
“这也说不准,”詹姆踢掉鞋子爬上自己的床,“彼得不就没什么事嘛。”
刚回到自己床边的彼得使劲点头。“那是因为你们两个的进度比彼得快。”莱姆斯脸上严峻的表情却没有分毫改变,快到四月份的满月了,他的脸色这两天苍白得骇人,“听我说,你们不能再继续练了。”
“不用那么紧张,莱姆斯。”西里斯放下胳膊抓了抓头发,敷衍地道:“我们的练习一直是循序渐进的,没有差错。”尽管他也觉得有点儿不妙。现在西里斯单独和艾尔维拉待在一起的时候,只要感到心情愉快,就总会想咬她、舔她或是蹭她。这样的动物冲动已经让艾尔维拉有些起疑了。
“是啊,说不定这是好迹象呢。”詹姆剥起了他从餐桌上拿回来的小蜜橘,吃过足量的蔬菜以后,此时此刻他又眼馋起了水果:“没准我们马上就要突破瓶颈期了……”
“也可能是走火入魔的迹象。”莱姆斯动也不动地站在原地,面上没有半点轻松的笑容:“我不能再让你们冒这么大的风险乱来。”
为了表达自己的不赞同,这一个学年以来莱姆斯一直没有参与他们练习人体变形和阿尼玛格斯的活动。有的时候,詹姆和西里斯的进度稍有起色,莱姆斯的确也会感受到一阵真切的激动,可近段时间他们俩的异常像一盆冷水泼到他头上:莱姆斯从未听说过巫师在正常的人类形态会表现出动物特征,除非他们被没有变形的狼人咬过。这无疑是一种不祥的征兆,莱姆斯担心再这样继续下去,自己的两个好友会在某一天突然丧失人类的理智,彻底走火入魔,变成不人不兽的怪物。
如果真的发生这种可怕的结果,莱姆斯难辞其咎。
“别这么说,莱姆斯。”一口咽下嘴里的一瓣蜜橘,詹姆嬉皮笑脸地把一半橘子扔向隔壁床上的西里斯,“我们这么做也不完全是为了你,是不是?”
“一切有挑战的事我都欢迎。”抬起一只手稳稳接住那半橘子,西里斯手上一用力,便不小心将它捏得汁水四溅。他恶心地嘟哝一声,坐起身拔出自己的魔杖,对那只手来了个“清理一新”,接着刚才的话不慌不忙道:“只要不是去跟食死徒或者我父母那样的人称兄道弟。”
彼得吃吃地笑起来,以表达对这个笑话的欣赏。他还以为这个话题会就此揭过呢,可等他尖声尖气地笑着看向莱姆斯,才发现莱姆斯的表情仍然不见一丝松动。西里斯显然也注意到了这一点,他烦躁地揉了揉后颈,伸出握着魔杖的右手,拿魔杖的顶端戳戳莱姆斯垂在身侧的手臂。
吃痛地倒抽一口冷气,莱姆斯捂住被长袍宽大的袖摆遮得严严实实的小臂。西里斯知道他的胳膊上全是伤痕,背上也是。这些伤都是莱姆斯满月变形后留下的。
“得了吧,别拿那张苦瓜脸对着我们。”他没去看莱姆斯的眼睛,只转过头望向床脚的鸟笼,挥动魔杖打开笼门,拿他一贯满不在乎的口吻应付道:“什么时候你满月变形不再把自己当馅饼啃了,我们就不会再打阿尼玛格斯的主意。”
笼子里的纸飞机轻快地飞出来,绕着西里斯翻滚、打转。
“你明知道这不可能,西里斯。”莱姆斯合上眼,语气变得无可奈何,“那个时候我根本就没有理智。”
“所以我们也不可能半途而废,莱姆斯。”好不容易咽下满嘴的果肉,詹姆宣布得毫不含糊,“我爸爸说过有人在研究能控制狼人满月变形的魔药,那玩意儿要是真发明出来了,你就没必要担心你毛茸茸的小问题了。”他说完又笑嘻嘻地继续掏口袋里的小蜜橘,“当然啦,在那之前,我跟西里斯一定早就练出阿尼玛格斯啦。”
“彼得会慢一点,谁让他笨。”西里斯手里的魔杖稍稍一动,一只纸飞机就飞向彼得,恶作剧似的撞他的脑袋,“不过有我们帮他,也不会有问题。”
彼得抱住脑袋:“我会努力的!”
说到底,他们还是为了他才这么做的。莱姆斯深深叹了口气。
他想了想,转换策略道:“那我建议你们换一种更稳妥的方法。”
更稳妥的方法?
除了还在被纸飞机啄脑袋的彼得,西里斯和詹姆都皱起了眉头。哪儿来的更稳妥的方法?
“呃,等等——”詹姆忽然想起了什么,手里剥到一半的小蜜橘滚到床底,“你不会是说那种魔药吧?”
莱姆斯的眉头终于松开,嘴边露出一个微笑:“我就是那个意思,詹姆。”
西里斯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黑下来。他猛地一抽魔杖,那只缠着彼得的纸飞机便子弹般飞回他身边,连同那些绕着他飞舞的其他纸飞机一起嗖嗖飞进鸟笼里,跟正欲越狱的小火龙撞了个满怀。
“那得把曼德拉草的叶子含在嘴里整整一个月。”恶心死了!
“很有挑战性,不是吗?”莱姆斯一脸无害的笑容。
“嘿,西里斯!”詹姆已经从他枕头底下那堆乱七八糟的稿纸中找到了一卷皱皱巴巴的羊皮纸,上面草草抄着那种神秘魔药的制作步骤,他飞快地扫了一遍,两眼发亮:“恶心是恶心了点,但是我们真的可以试试!反正我们现在在瓶颈期,试点儿别的办法也不错。”
他跃跃欲试地伸长脖子看看窗外的月亮:“刚好满月快到了,我们再过两天就可以开始做!”
挥动魔杖“啪”地关上鸟笼,西里斯眯缝起眼,脸色阴得简直能滴出水来:“一整个月。”
他们当初没有优先考虑这个方法,不就是因为它太恶心了吗?
“不是吧,兄弟?”注意到他糟糕的脸色,詹姆不怀好意地大笑起来,“你难道还嫌恶心啊?我们又不会嫌弃你!”说着他又扭头去看彼得,“你没问题吧,彼得?”
“我没问题!”彼得赶忙说。
可是艾尔维拉会嫌弃他——西里斯都能想到她的表情。而且这意味着他们会有整整一个月的时间不能接吻——这算什么?他们本来每个星期就只有那么一个多小时的时间能够独处,还得偷偷摸摸躲在密道里。
眼看他的面色越来越阴沉,詹姆调侃着安抚:“行了行了,反正我们这一个月又不要跟什么人亲嘴,是不是?”
莱姆斯仿佛毫不知情,拿过詹姆手中的那张羊皮纸,全神贯注地研究起来。
凉飕飕地看他一眼,西里斯冷哼:“那可不一定。”
詹姆又往嘴里塞了半颗蜜橘,边嚼果肉边琢磨西里斯的话:什么意思?难道西里斯是说他一个月内有机会吻到伊万斯?可是天文占卜的结果不是一向不准吗?
不论如何,三个男孩最终还是决定尝试这个麻烦的方法。
于是星期二的草药课上,他们在分组活动的时间趁着斯普劳特教授不注意,偷偷从摘下好几片曼德拉草的叶子塞进口袋。被分到另一组的莱姆斯时不时留意着他们的动作,以至于爱丽莎·威尔逊的声音突然在他耳旁响起时,他险些吓了一跳:“他们为什么要偷曼德拉草的叶子?”
爱丽莎问得轻飘飘的,似乎并不真的在意。她正忙着从泡泡枝上摘下豆荚,剥出亮晶晶的豆子扔进木桶。这是他们这节课的任务。
“我也很好奇。”莱姆斯笑笑,也摘下一颗胖鼓鼓的粉红色豆荚,低头剥起来。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爱丽莎的目光好像若有若无地扫过了他的手背。
“你从明天开始就要请假了吧。”她问他。
“是的。”不动声色地抖了抖袖管,莱姆斯将胳膊上的伤痕挡得密不透风,好确保不让她瞧见。爱丽莎像是丝毫没有察觉他的动作,继续用她那轻描淡写的语气说:“替我们向卢平夫人问好,希望她能早日康复。”
莱姆斯把剥出来的豆子放进木桶里,嘴边挂着友好的浅笑:“我会转达的,谢谢你。”
“你也太客气了,卢平。”跟他们被分到同一个组的玛蒂尔达笑着说,“这个星期我们会练习好铁甲咒的,到时候等你回来了,我们准能交一份完美的‘作业’。”毕竟他们还有最擅长铁甲咒的艾尔维拉呢!
“那真是再好不过了。”莱姆斯忍俊不禁。
学习互助社团让他多了许多朋友,但他依然不敢同他们走得太近。拉文克劳太聪明了,莱姆斯几乎从不怀疑他们总有一天会发现他是个狼人。
到那个时候,他们会怎么看他呢?
低下头继续摘豆荚,莱姆斯唇边弯出一个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