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孩子(1 / 2)
营帐外不时传来士兵的交谈声,和兵器碰撞的铿锵声。季语从醉酒中醒来,四肢酸软,胳膊有些僵硬发麻。炽烈的阳光照得眼前白茫一片,她抬手遮了一下额前。
断片了。
昨晚醉酒之后发生了什么,季语一点也想不起来。她狠狠闭上眼睛努力回想,半刻后仍旧徒劳无功。季语不再执着于此,开口喊道:“谢晅!”
谢晅掀开营帘,抖落一身凌晨的寒风:“怎么了?”
季语叹口气:“你昨晚又给我守夜了?你如今已是翊麾校尉,不必再做亲卫做的事。”
谢晅站在那里入定一般,不知在想什么:“习惯了。”
季语捏了捏酸麻的手臂,随口问道:“昨晚是你送我回来的?”
凌晨有些昏暗的光线很好的掩盖了他的表情,谢晅惊诧只有瞬间,声音已恢复了一贯的清冷:“昨晚的事,你都不记得了?”
季语抬手揉一揉昏昏沉沉的额头,衣袖里露出一截纤白的手腕:“断片了,什么都不记得。”
谢晅闻言一怔,隐在衣袖下的手指暗暗攥紧,又缓缓松开。
昨晚什么也没发生。二人还没来得及做些什么,季语已在酒精的催眠下睡着了。他说不清是期待还是失望,想要替季语脱下那身厚重的官服,却无意间发现了她的秘密。
位极人臣的御史大人,竟然是个姑娘。怪不得季语长相如此女气,因为她本来就是女人!
他心中翻涌着惊涛骇浪,面上依旧波澜不惊,明明是这样衣衫凌乱的香艳场景,谢晅却生出了一身冷汗。
这件事一旦被揭穿,便是满门抄斩的欺君之罪。男子的身份能保季语一世荣华,也能让她死无葬身之地。谢晅知晓了这个秘密,表面上看是他有了一个可以要挟季语的把柄,但实际上,季语为保全族安危,必会斩草除根以绝后患。谢晅若主动承认知晓了这件事,并以此要挟季语,等待他的将会是绝无退路的死亡,绝无转圜之地。
万万没想到,季语竟然断片了。谢晅一眼难尽地看她一眼,沉声道:“昨夜扶你回房后,我便一直在外面守夜。”
季语闻言朝他浅浅一笑:“你如今已是翊麾校尉,守夜这种事,以后叫些小兵来做。”
谢晅淡淡应了声。
季语又柔声道:“你去把红寇叫来,我有话对她说。”
谢晅其实不太记得红寇。她的确给他留下了娇弱美人的印象,但也仅止于此。他只记得将士们颇喜欢这位红寇美人,以及她罪臣之女的特殊身份。他从未与红寇说过话,也无法准确回忆起她的言行举止,甚至连她的长相也隐隐有些模糊。留在他记忆里的,反而是庆功宴那晚,季语众目睽睽之下抱着红寇回了房。
他现下心里全是季语,她还若无其事地让他去寻那个烦人的红寇。
见谢晅没动,季语疑惑问道:“怎么了?”
谢晅不说话,只冷冷看她一眼,像只负伤的野兽,狼狈又凶狠。不知是不是错觉,季语似乎还从中看到了几分委屈。
季语有些摸不着头脑,越过他自顾自走出营帐去寻红寇。驻地不大,不消半刻,季语已走到红寇跟前。
“这……这么巧啊,御史大人也来这里看风景吗?”
红寇说罢低下头去,纤纤手指紧紧绞着衣角,一副紧张不安的娇羞模样。
季语浅浅笑了笑,温柔道:“为何每次见了我都要低头?是我长得不如别人俊俏吗?”
红寇越发不安,抬起头来怯怯看她一眼,又迅速低下头,忐忑道:“御史大人英姿逼人,奴家不敢直视……”
季语的眼神越发缱绻,一双含情脉脉的眸子看谁都像深情:“我这几日一直惦记着你,心里惴惴不安的。我今日来寻你,便是过来知会你一声,以后若是缺了什么东西,就来营帐找我。”
红寇闻言一怔,眼里霎时便含了一汪泪:“真的?奴家这样的女人有什么值得惦记的?有大人这句话,奴家什么也不缺了……”
红寇说罢轻轻环住季语的胳膊,是一个完全依靠的姿势。果真弱柳扶风,楚楚可怜。但季语知道,自己和红寇不一样。季语不是菟丝藤蔓,她用不着依靠任何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