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7、第 97 章(1 / 2)
箭矢破风的声音近在?咫尺,谢青吾一瞬不瞬的看着远方,似乎是竭力想把某个人?的模样瞧清楚。
而后?直到刀剑没入腹部血肉,都丝毫未曾闭眼。
温热的鲜血飞溅到脸上的时?候其实他已经分不清到底是自己的血还是李云霁的血,李云深那一箭一如既往地准,丝毫没有因?为?自己在?李云霁手上有半分迟疑,直中李云霁右眼,鲜血喷撒之间便只听见身旁拼却性命的厮杀。
眼看主?子伤重?,李云霁的亲兵已经纷纷红了眼。
事实上,他根本听不清身旁发生了什么,有人?在?拉扯着他,有人?捂住他的腹部,李云安在?浓烟之中咳嗽的撕心裂肺,他没有力气说出话来,却又不能甘心闭上眼帘。
就算是要死,他也不能就这样死去,他只能死在?李云深身边,李云深没有来,他又怎么能心甘情愿的合上眼?
——他不能。
除了杨子仪没有人?看见李云深弯弓的手在?最?后?一刻的颤抖,李云深的箭法一向极好,百步穿杨百发百中,哪怕在?军中也是赫赫有名,他想杀的人?只要在?射程之内从没有人?能逃脱,如果不是最?后?一刻的颤抖,那一箭射中的就是李云霁的咽喉。
他当初果然?没有想错,谢公子必然?还是会成为?殿下?的掣肘,殿下?这样随性而为?的性子,在?出手之时?终于还是因?为?某个人?而有所犹豫。
这一犹豫,李云霁还能否彻底留下?性命?
杨子仪思绪飞转,而后?立即策马与李云深走向不同?的两个方向。
——李云深疯了一般的往谢青吾的方向赶去,而他则去确定?李云霁的生死。
一箭射中右眼,也是伤在?头上,能不能活下?来还是未知之数,他最?好是快去补上一刀,彻底为?李云深除了这个心腹大患。
李云霁伤的不算轻,一路都是由亲卫拖上的马,头上的箭还没有拔/出来,面上血肉模糊,一路闭着眼也不知是死是活,但就算是活下?来怕今后?也是不好过了,但最?好还是死在?这里的更省心。
杨子仪虚咪起眼,在?马背上搭起箭,他的箭法并不如李云深好,他最?擅长的还是用?刀,但这个距离,杀他一个半死之人?应该还是不成问题。
杨子仪一连补了三箭,两箭由亲卫挡下?,最?后?一箭准确无误的没入李云霁背心,猩红的鲜血染透衣裳,一直半死不活的人?发出一声急促的惨叫,而后?力竭瞬间摔下?马来。
本来就是在?飞快逃命,人?杀红了眼,马也似乎跑的失去神智,竟然?毫不顾惜自己的主?人?摔了下?去,马蹄飞快踏过李云霁的右腿,即使隔了极远杨子仪仿佛都能听见李云霁腿骨碎裂的脆响。
这一回李云霁却没有再次惨叫出声,整个人?直接昏死过去,已经看不出来死活。
——但不论怎样,他的腿已经废了。
寥寥无几的亲卫极力调转马头准备回身来救,杨子仪没有给他们这个机会,手中再次弯弓搭箭,这一次,直指李云霁心口,不管死了没有,他还是再补上一箭的安心。
马上,就能为?殿下?除了这个心头大患。
然?而箭矢还没有放出,背后?却突然?削来一阵腥风,他反应不慢,立刻抬手去挡,谁知那刀却只是堪堪擦过他耳际,削了他两缕长发,与此同?时?李云霁一滩烂泥一样的身躯已经被人?捞上了马背,杨子仪回头的瞬间已经斩下?身后?偷袭之人?的头颅,而后?听见前方李云霁亲卫激动的发抖的声音:“陈将军!”
手中的箭矢破风而去,毫不手软。
——
李云深觉得自己跑了很久很久,这条路出奇的漫长,他身上明明是毫无损伤的,却觉得五脏六腑都彻骨的疼痛起来,短短片刻的路途,他甚至险些摔在?地上。
碰到谢青吾体温的那一瞬间他整个人?都在?抑制不住的颤抖。
“你没事吧?还、还好吗?疼不疼?伤的重?不重??”他俯身死死抱住谢青吾,双手发颤的捂着怀里人?尚在?流血的腹部,明明想用?力不让血流出来的,却又生怕他疼,他语无伦次的问了一连串的话,然?而无论他问什么谢青吾都没有回答。
谢青吾的眼帘还是半睁着的,就那么低垂着眼安安静静的看着他,似乎痛极了眉头一直紧紧皱着,眼里有某种安宁而疯狂的不甘,却始终只是执拗的看着他,仿佛是想把他刻进脑子里一样,却一直不曾开口说话。
李云深突然?在?心底深处生出某种直觉一样的危险,那是一种恨不得把他生吃了一般露骨的目光,但他此刻已经顾不得这许多?了。
”你说话啊?你说句话好不好?青吾、青吾……”他哆嗦着靠近谢青吾的脸颊,去碰触怀里人?的体温,他自己都未曾发现他的声音已经带着一丝哭腔。
谢青吾陡然?抬起头,瞬间拉近彼此相隔一瞬的距离,在?李云深还根本没有来得及感觉发生了什么事之前亲了上去。
或许已经算不得是已经一个亲吻了,李云深在?他口中尝出浓重?的铁锈味,一股一股的鲜血涌上来,嘴里都是腥甜的血腥味道,谢青吾说不出话来,只是颤颤巍巍的抓紧了他的衣袖,可是还是很快失去力气,几乎要抓不住他,李云深怔怔的被人?堵着唇齿,条件反射一般反手紧紧攥住谢青吾渐渐失去力气的手,十指相扣,密不可分。
直到后?来大夫被匆匆抓来他都一直没有放开过谢青吾的手,大夫很快给谢青吾清理好伤口,开始缝合的时?候才猛然?发现,刚刚大火药材已经被烧了干净,附近根本没有止痛的药。
但谢青吾腹部的伤口不小,必须要尽快缝合,大夫还是犹豫不决:“不要麻药缝合一般人?都忍不了,谢公子的伤口划开的不小——”
“你就没有不疼的方法?”李云深目呲欲裂,刚才谢青吾疼成什么样他看见了,根本再舍不得他受罪。大夫诚实的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