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众叛亲离(2 / 2)
“可是,”大哭过后的眼睛很亮,嘴巴也很红,“你真的决定?了吗,人?人?都觉得?,沈家强大到不?会被吞噬了,再谋求发展,势必要跟陆家抢夺利益,爹娘不?会理解,你的朋友也不?会理解。”她?的嘴巴一张一合,双唇是很完美的菱形,委屈的样子像在索吻,他很想亲亲她?,也这么做了,他捏着她?的下巴亲下去,尝到了咸的眼泪,想到这眼泪为他而流,得?意地笑。
“你笑什么?”桃枝拍了他一掌,“我是认真的。”
沈庚不?笑了,抓着她?的手,引导她?去探听自己蓬勃的心跳,神情也变得?认真,眼睛盯着她?,幽黑深邃,他说:“只要有你就够了,只要有你,只要你不?离开,所有人?都是过客,朋友、兄嫂、爹娘,都只能陪伴我走一段时间,到了告别那日,也许我能愉快地挥手,惟有你是我的骨血,我的皮肉,我终此?一生的伴侣,如果你走了,便是从我身上扒下一层皮,剜下一块骨头,我就再也活不?了了。”
桃枝下意识地想走,她?想,她?还是承受不?住这样炙烈的表白,太重?了,她?眨了几下眼睛,移了目光。不?料下颌被捏住,原来他的力气这么大,单手便能固定?住她?整个脑袋,令她?无法?动弹,无法?逃离,铺天盖地的凶狠的目光也像要吞了她?,他大概有几分伤心和恼羞成怒,却又紧紧抿着嘴唇,一言不?发。
她?疼得?皱起眉头,后知后觉浮现?了个邪恶的念头——这么凶,等我死了,看你找谁撒气去。
心里这么想,她?却是万万不?能说出口的,咬唇笑了笑,换上求饶的神情,“我疼,你先松了我呀。”
沈庚如梦初醒,松了手劲,几分落魄,桃枝却按着他的肩膀,献上一个亲吻,她?很快便没了力气,落在他怀里,末了,她?对着他的耳朵娇柔呵气,“我刚开始感动呢,你怎么这么凶,把?我的感动都赶走了。”
他搂着她?,微微喘气,垂下眼睫出神,她?看不?穿他的情绪,也不?着急,就把?他当成软榻躺着。过了很久,他双手缓缓绕着她?的青丝,“莎莎”声在耳后响起,她?疑心自己精心保养的一头长发定?要都打上死结了,他说:“我知道?你还受不?住这些话,是我一时失态了。我会等,终有一天,你会爱我更多?,毫无保留,就像我爱你一样。”
桃枝说不?出话了,她?忽然觉得?肚子很饿,刚动了动身子,屁股便被打了一道?,“起来喝粥,连晚膳也不?吃了,惯得?你。”
那天她?在沈庚的监督下,多?喝了小半碗粥,然后饱得?睡不?着觉,辗转难眠。
一个怅然的春天过去,暮春三月,沈家循例到风景宜人?的兴宁山拜祭先祖沈公沈居正,兴宁山位于扬州与福州交界处,马车需行一日,在山脚歇息一夜,第二日上山。临行前几天,沈庚便如临大敌,虽然桃枝已答应他要去,仍被他派人?处处盯着,仿佛她?是个随时要落跑的新娘子。
直到出了府门上马车时,她?才感受到,沈庚的权势已经渗透整个沈府,方方面面,新来的一批下人?安插在甘露阁和勤书?阁,直接对他负责,突发事件一律向他禀报。
沈老爷的中风在春天里有加重?的迹象,自然不?能成行,老夫人?一路黑脸,对沈庚一直不?肯低头颇为不?满。沈瑜倒是穿戴得?人?模狗样地出门了,他如今没事做,便常常到老夫人?面前当孝子,这次也与老夫人?同一架马车。郑氏称病没来,意柔带着意安坐一辆马车,同行的还有沈家的老朋友,杭夫子。
桃枝本来对沈庚派人?盯着自己心有不?满,这天早早便躲到意柔他们的马车上,给意安讲了个故事,讲到一半自己靠着马车壁打了个小盹。她?在梦里变成了一只猫,因为好吃懒做,是只四肢极短的肥猫,平时最爱做的是躺在院子里,敞开肚皮晒太阳,忽然从风和日丽到阴风大作,她?一睁眼,一双狼的眼睛悬在上空,遮天蔽日,这狼不?停刨着爪子,像在忖度该怎么吃了她?。
她?一个激灵吓醒了,发现?自己正被人?抱着移出马车,车里的意柔和意安眼观鼻鼻观心,大气不?敢出,她?抬眼,正对上睡梦里那双孤狼的眸子,非常霸道?,理所当然地把?她?视为所有物。她?觉得?很奇怪,既有几分被冒犯不?适,又觉得?理所当然。
一晃神便被他大剌剌地抱到另一架马车上,途径丫鬟小厮皆默默噤声,直到被放下,意识还没回笼,沈庚下令发动马车,然后把?她?抱进怀里,哄小婴儿似的,下巴搁在她?额头上,车轮碾过青石板路,马车四壁摇晃,她?垂眸看着横亘在自己身前,恍若白玉雕成的手,默默伸手去与他十指相扣。
她?很快便又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