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此情可待成追忆(一)(1 / 2)
我厚颜无耻的提着一个空罐子去苏夏歇息的宫殿找他。呱呱昂首挺胸走在我旁边,脖子上缠着一根布条,布条的另一头缠在我的手上,我放它在我视力所能及的地方逛荡,偶尔让它骄傲的消灭掉一些百足爬虫,为容弦御花园的那一片姹紫嫣红贡献一点小小的鸡的力量。
沿途的宫女太监看着我和呱呱捂着嘴偷笑,呱呱亢奋拍翅,妄图在众人的注目下追随天边一行南飞的大雁而去,“吧唧”“吧唧”的一路跌一路飞,那肥厚圆滚的身子摔的扁塌塌的,把我弄的跟它一样一颤一颤的时不时抽搐一下。
苏夏看到我时很吃惊,他的眼光从我左手上那坛空罐子移到我右手上的那根布条,再顺着布条一溜儿滑到呱呱油光闪亮的鸡毛上,我瞧见他的额角青筋抽搐了几下。
叶蔷薇人还未现身,一个高挺的胸部先从门里蹦出来了,她见到我手上这个十分熟悉的罐子,惊讶道:“永仁公主,那坛酱豆腐乳您吃完了?”
我颇不好意思的讪笑几声:“的确是吃完了。因为这酱豆腐乳别有一番滋味,我就送了一点给暖阳和温泽,没想到他们吃了都来向我讨,所以就没有了……啊,我是来还坛子的。”
我眼瞧着叶蔷薇和苏夏的面皮抽了抽,及时咽下了那句“我们家呱呱也爱吃”,灵活的改变了说法。其实我是想再来讨一点的,不过既然目前形势不对,那么顺着竿儿往下爬方为正道,于是我把坛子一放,很谦恭的朝他们点头哈腰。
苏夏今日穿着一袭白衫,让我想起了第一次见他时那个英姿飒爽的少年将军。说实话我颇为欣赏苏夏,难得生于皇室经过内乱还能如此的爽朗洒脱,他真的就如同夏日一般的耀眼灼热,可以融化世间一切寒凉。
我发誓我只是放在心里面说说的,但是我觑见苏夏那惊讶的脸色时方觉不对,原来竟不觉间说出了口。
“咳咳,”我尴尬的补救,“这秋日里还如此炎热,秋老虎不饶人啊。”
我揣摩苏夏是在乡野里长大,不比容弦和沐止薰那样的讲究礼仪,是以与我很有默契,他爽朗一笑,咧开一口白牙:“嘿,薏仁,我喜欢你这个评价。”
他吩咐叶蔷薇拿走那个坛子,又送了一罐新的给我:“喏,薏仁,送你一罐新的。你如果爱吃就自己藏着吃,别总给别人自己却捞不着,我是送给你的,不是让你拿去做人情的。这要再吃完了,我可就没了啊。”
他语气虽是责备,笑容却很灿烂,我又下意识的举起那个罐子挡住眼睛,只觉得真是瑞光千丈。一直捧着那坛子到了果香阁,还觉得眼前直冒金星。
晚饭的时候沐温泽来果香阁找我,我很意外。韩竹浮最近又恢复了对沐温泽和暖阳的授课,因此沐温泽此时应该在挑灯夜战才对,且最近沐温泽十分古怪,虽然不再是那副老成的样子了,恢复了以往对我的依赖的糯米汤圆样,可是我看着总觉得他像在演戏一般,浑身不自然。
他看到我又想扑过来,我一掌把他推离几寸:“温泽,忘了我说过什么了吗?你长大了,以后不要见到三姐就抱。”
他委屈的蹭了几蹭:“三姐,长大了就不能抱你吗?那我宁愿永远不长大。”
我笑:“胡说什么呢。你长大了才能抱你喜欢的女孩子啊。”
他的身形略微僵了僵,我不甚在意,以为他大约想起了他几个月前的第一次,继续问他:“温泽来找三姐有事吗?”
他嘟嘴:“三姐,你最近和他走的很近。”
我诧异:“谁?”哪个他?沐温泽这语气怎么听怎么像妒忌的丈夫喝问晚归的妻子,惊起我疙瘩无数。
他撇了撇嘴心不甘情不愿的说:“锦瑟国大殿下,苏夏。三姐,我讨厌他,你不要和他在一起耍。”
我教育他:“温泽,你这样是不行的。受人恩惠当铭记滴水之恩涌泉相报,你吃了人家的酱豆腐乳,怎么能讨厌人家呢?那你讨厌人家就不该吃人家的酱豆腐乳啊。你既然吃了,就不该……”
他的脸色黑了黑,摆手让我不要说了,气冲冲的跨大步走出去了。
我觉得这孩子大约是被韩竹浮那一堆之乎者也荼毒的狠了,想他过几日就该缓过劲来黏我,也就随他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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谙暖国的秋季不比琉璃国,秋日的天空尤其的高远幽蓝,几缕白云舒卷着慢悠悠的荡过去。我手搭凉棚望着这无限高远的天,以及那和天空一样高远的悬着累累青枣的树枝。
暖阳在我身边上蹿下跳,不时挠着树皮试图爬到树上去。我眼见着那树皮都被她生生的扒下一大块,觉得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于是对她说:“暖阳,你这样爬不上去的,不如你踩在我的肩膀上我托你上去。”
她看看我,又看看树,立刻欢欣鼓舞起来。
可是当她那个肥硕的屁股坐上我的头顶的时候,我后悔了,我真想抽自己两巴掌为何会提这么一个建议,都说一二不过三,我三次被同一个事物打击,不能不说是悲摧的命运。
暖阳在我头顶兴奋的叫:“薏仁姐姐,站起来站起来,我马上够到啦!”
我奋力憋气,力图气沉丹田,抖着我的小胳膊小腿颤巍巍的站起来,暖阳就像是压在我头顶的一坨肉山,沉甸甸的。
她扭着屁股兴奋的叫:“再高点再高点!”我的两条小细腿开始打颤,下盘虚浮踉跄,我连忙再憋一口气挺住,把所有的气都往丹田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