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诬告反坐(1 / 2)
\"等等!\"
心神俱疲的柳安县丞本想快些回到后衙歇息,刚要下堂,却又让钟应忱拦个正着。
“你还有何事!”
“大老爷,此案怕是尚有存疑!”
本来要散去的众人一惊,都顿住了脚步,纷纷回转身来。
嘎吱一声,柳安县丞只觉头更痛了。
“不是已经判了安大顺与池小秋无罪了么!人证物证俱在,方才那妇人述说案情之时,本老爷可没硬逼着她,还有什么疑惑处!你既是读了些书,该知道按律,无故扰乱公堂,可是要仗十下的!”
柳安县丞话语中已经隐隐含着威胁。可惜,钟应忱眉毛都不曾动一下,更未像他期待中那般闭嘴,反倒直起身来,愈加庄肃。
“当日从范大郎房中搜查出的,不只是安家娘子送出的饴糖,还有一块同样含了剧毒的糕点。”
柳安县丞冷笑一声:“怎么,你是不满我未将池小秋再关上几日,好好彻查一番这糕点来处么!”
“大老爷洞若观火,已经查得这糕点与池家无关。可与池家无关的糕点,如何就偏印上了池家名号,放入范家,不过几日后,范大郎便被毒杀!”
钟应忱冷静如常,转向在站在柳安县丞旁边的何师爷。
他看过来的一刹那,一心想要息事宁人的何师爷便有了不详的预感。
下一刻,他便听见钟应忱毫不犹豫将他拖下了水。
“临来之前,何师爷重又查了范家宅院,却发现了几件新鲜玩意,或可帮忙解解这难解之处。”
柳安县丞沉着脸,也跟着看向何师爷:“三郎,可是如此?”。
一时间,何师爷冷汗直冒,恨不得立刻便失了踪迹,但众目睽睽之下,他只能硬着头皮道:“确实...查了些新东西。”
柳安县丞厉喝:“那你怎么不早说!”
他眼下只想将何师爷也打上一顿!
当众断了冤案,竟还让人死了,若是传出去,别说升官,他这顶摇摇欲坠的帽子还能不能保得住,都是未知。
可明明是阿姝自个闯进来,自个认罪,自个服毒的!
何师爷暗地里叫苦,他们怎能料到,被大顺伤了头卧床不起的阿姝,竟然搅弄出这样一番风云。
“在范家小儿住的床下,发现了些银钱,和替换了的糕点。”
原本想要留作后续查案的线索如今也藏不下去,何师爷只得让捕快将寻到的东西拿上来。
目光触到匣子的一瞬间,秀娘的脸色骤然间煞白,浑无人色。
“第一次查范大家中时,为何没有发现?”
何师爷不敢抬头,只能半欠着身,恭恭敬敬道:“第一次查时,里面只有些铜钱,并无他物。”
柳安县丞此刻心烦意乱,看着这乱七八糟的东西,也看不明白,便略带厌烦道:“这都是些什么?”
何师爷开了匣子,鎏金银簪在斜晖在光彩熠熠,银两雪白耀眼,还有两团外形相似,用料不同的糕点,并一根试毒银针。
“范家家贫,衣尚不可蔽体,如何能买的起如此贵重的首饰?且看这成色,尚是时样,该是最近才得的。这两团糕点,一个便是范大郎在死前两日从云桥买回的池家糕点,因时候久些,已经发了霉,已经验过,食用无虞。而另一块,和范大郎房中发现的一样。”
柳安县丞脑子终于能转了一回,他惊道:“你是说,有人仿着池小秋的糕点另做了一份,趁范大郎不注意时调换了,这才将他毒杀了?!”
何师爷忙拍马屁:“大老爷明察秋毫!这其中蹊跷,如今只能作此推断!”
“可安大顺妻明明白白说,是她做了饴糖将范大郎毒杀,难道一个人还能死两回不成!”
“到底为何,问问便知。从范大郎死后,到众人发现尸首,已经足足一天时间,这其中,除了当日与范大郎呆在一起的其他之人,谁也不知他死前,到底还有没有发生了其他事情。而能将这些物件放入范家最隐蔽处,且调换得如此轻易,竟让范大郎毫无察觉的人,除了一位,不做他想。”
众人都将目光对准了她。
“范大郎之妻,秀娘!”
伴着一声凄声尖叫,秀娘尖利的声音里满是悲愤:“你们是要冤死我一个寡妇人家么!”
“大郎是我夫啊!”
“我一个妇人,还有两个不知事的孩儿,全靠着大郎过活!毒杀了他,我有什么好处!我又能落得什么!”
何师爷无动于衷,继续道:“范大郎吃喝赌钱,样样不少,村中人皆说,若不是靠着你给东家西家做活补贴,几次拦着范大莫要卖了家宅田地,只怕你这一家日子更要不堪。且——这多出的银钱首饰足足百两,能置得良田二三十亩,无家主者不必交粮税,你又一向勤俭,只会越过越好,有没有范大郎,好似没什么要紧。”
秀娘抖得好似狂风暴雨中一片落叶,泪珠子成串成串地掉,眼睛红肿如核桃一般,伤心到近乎糊涂的地步,口口声声质问。
“便是衙门,也不能这番污人清白!”
“老天在上啊,你们是要冤死我么!”
柳安县丞被闹了整整一天,头剧痛,看她这番寻死觅活的样,再也懒得与她兜绕,直接道:
“范妻,若你心无愧疚,便说上一说,这调换的糕点为何藏在你家中?这多出的银钱又是为何?”
这回,任谁都能看到秀娘眼中那一下瑟缩,她刚要开口,柳安县丞便威胁半露:“你可想好了,凭你说是何人,本官也能提了人来问个清楚,到时便是与你无关,也要加上十棍!”
他能安稳坐到如今,也不全然是个草包,也有些手段,若秀娘真正不识抬举,他也顾不得要使上一回了。
秀娘原本要说的话,便噎在当地。
正在这时,出去提人的衙役兴冲冲进来,附在何师爷耳朵边“悄声”道:“师爷让咱提的奸夫,已经找到了!他已经招认,那些财物是他与了范妻!”他本是大嗓门,以为自己压低了声音,却不知叫得满堂人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