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高夫人补完（1 / 2）

在高夫人抛弃过去的一切，以阿龙的妻子、美国华裔玛丽.高的身份获得足够的社会地位后，她已经很久没有想起从前的事情了，但当真实的见证预言降临时，她还是不免想起了自己的从前。

高夫人觉得自己大概出生在一个还算宽裕的家庭里，不然稀少的幼年记忆中，每一个经手她的人牙子，不会都感慨一句，她真有一双裹的极好的小脚。

“必是在三、四岁就花大价钱请了老嬷嬷来动手，才会裹的这么好。”

如果她十岁那年没见识过飞天遁地的剑仙，也许她真会按人牙子的想法，本本分分的找个合适的主家，过上一潭死水的生活，但她不是一个认命的人。

高夫人记得很清楚，和那些对“脏地方”避之不及的同龄人不同，她是主动要求被卖到窑子去的。

高夫人的姿色只能说是清秀，但她聪明、机敏、甚至有一份与生俱来的狠辣，所以她成功的击败了众多对手，混成了头牌姑娘的跟班。

也许得益于她早已忘记的原生家庭给予的本能，这是她知道的自己唯一可以接触更多信息的最好渠道。

在她二十岁以前，高夫人什么三教九流的人都会去接触，她遇到过会厌胜之术的神婆、也知道谁是有真本事的铁口半仙，但那都不是她想要的。

“去昆仑吧，去昆仑寻仙。”一个白莲教的小头目提起裤腰带时这样对她说，“你想要东西连无生老母都给不了，别再来缠着我了。”

于是她就真的去往昆仑山下，见到了使用波纹力量的僧侣、自称法师的异邦人、以及真实存在的昆仑练气士。

“知道你这是什么吗？”她的师傅在她拜师后这样说，“我上一次看到像你这么惨的人，还是那个靖康元年终于在汴梁买了房、即将娶妻的师叔祖。”

“秦汉时期百日筑基，唐宋之后万日难成，昆仑从明末开始便是十年一开，等待倒霉的有缘人，所有同门都在坐死关。”师傅对高夫人说，“你真的不考虑去学波纹吗？你的天资不比那个叫多佩地的胡人小子差。”

当时高夫人只说，“唯愿长生。”

师傅将手放到了她的头上，悲悯的眼神里似乎已经有了她背叛的身影。

是的，高夫人在拜师之前就从他人口中知道，他们所在的世界不过就是佛家所言三千婆娑中微不足道的一小千，而这个世界所钟爱的主角，是西方的白人。

也许早在明初刘伯温斩龙前，他们华夏苗裔就失去了天眷，不然为什么所有残存的练气士都能感觉得到这片土地上随时都在流失的气呢？

一开始也许只像是陶器上不起眼的裂纹，但郑和下西洋找不到解决的办法，明世宗修仙数十年练不出补天的红丸，而明末时残存的龙脉被满清所夺后，气的流失更是如暴雨遇漏网。

再也没有什么日游万里的陆地神仙了，这片土地上只剩下了会搬运气血的凡夫，和依靠祖师法器勉力维持的僧道。

当高夫人重新把自己的小脚完全撑开时，师傅告诉了她一件事。

认命的练气士陪着不死的寿老一起在昆仑里守着仅剩的龙脉坐死关，剩下那群不认命的把零零散散挣扎多年的天地会、红花会甚至白莲教、天理教等等余孽们整合到一起，掀起了一场浩浩汤汤的“太平天国”运动。

“你们以为结合一点偷来的洋教力量，就能欺天换日吗？”师傅对打上门来，朝寿老讨要龙脉的往昔手足至亲这样说道，“得天眷的是洋人，这个小千世界的天道是洋人的天道，要怪就怪我们机缘不足，只得枉费这一世修行。”

是的，就连昆仑里剩下的这点龙脉，都是要送给一百多年后的一个白人少年的，这群坐在昆仑里等死的练气士早已开始捏造出了一份名为“铁拳”的传说故事。

而这甚至是不死的寿老存在的唯一目的。

“为什么啊!今亡亦死、举大计亦死，为什么不拼死一搏！”眦目欲裂的“反派”咆哮着高夫人在故纸堆里看过的名言，“从虎门开始，那一个又一个的条约都是怎么来的？难道就这样等着我们被亡国灭种吗？”

“因为我们拿这跟天道换了更重要的东西。”师傅叹息道，“顺天而为，才能有一线生机啊……”

“摇尾乞怜。”对方嗤笑了一声，决绝的离开了。

师傅的眼神落到高夫人的身上，又叹了口气。

“死而复生，仙人指路——如果你真的见到了这一幕，也许你的心愿能够达成。”

这是师傅留给高夫人的最后一句话，说完之后师傅也开始坐死关了。

从那以后，昆仑秘境比以往更像一座大坟墓，但高夫人才不管那些。

她对洋人天眷什么的不感兴趣，亡国灭种又与她何干，但她表面上却对昆仑里还能活动的其他人更加的恭顺、谦卑了。

高夫人知道昆仑这里没有长生，但一定隐藏着长生的线索。

昆仑知道天命。天命既然在白人，那她就一定要去白人的国度。

后来的故事很简单，高夫人偷了昆仑密传，成为昆仑弃徒，被阿龙救下来后嫁给他，并跟着这群“太平天国余孽”一起远渡重洋，在美国西部的墓碑镇上安顿下来，又在阿龙死后和他们分道扬镳。

高夫人打着餐馆的幌子做大烟生意、和白人治安官勾搭成奸、暗中控制着墓碑镇的人力流通，所有同乡都能通过她在这里找一份工。高夫人从来就不是什么好人，手下亡魂不说成千但也上百，但她也确实为同乡们在马匪横行、种族仇恨蔓延的异国里提供了一份庇护。

她在这里遇到了一个落魄的东洋人，东方定助。对方手里有一份奇特的传承，却只想着怎样才能衣锦还乡。

高夫人从东方定助身上确认了她从昆仑里偷出来的某些资料，那份从沙漠中带出来的图纸里，画的就是隐藏在这片土地之下，涌动中、即将勃发的煌煌龙脉，是让高夫人大受震撼、理解了当初那些“余孽”们为何如此激愤的白人天眷。

不止这点，东方定助为高夫人提供了契机、让她和自名手合会的忍者组织接上了头。

高夫人知道和手合会一起贡奉异空间的恶魔，必定会被卡玛泰姬的法师视为眼中钉，但只要能获得长生，站到天眷的对立面又何妨？可是一直和她作对的“太平欲孽”中，那个名叫阿兴的男人，总让她心怀侥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