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第36章(2 / 2)
她问道?,“殿下可认识此物?”朱成祯的目光落到她手上,及至看?到那是个什么东西之时,面色就是骤变。
兰贵妃看?到他的面色变化,心道?,果然如此吗?不过面上却仍是淡然,只笑了笑,道?,“这东西不起?眼,看?着不过就是颗佛珠罢了,但是却是上等沉香雕成,并不是阿妱身上该有的东西,所以我就命她的丫鬟暗中把这个取了给?我。然后我看?到了上面的刻字,晅,那是你的字,这才记起?来,你以前常戴着那串佛珠手串,自从江南回来之后,就少?了一颗佛珠,所以我猜,这便是你们之间的渊源了。至此,连我都不得不有些相信,那凤命一说了。”
朱成祯放在身侧的手捏紧又?松开?,松开?又?捏紧。
他再也没有想?到,她竟是那个小姑娘吗?
难怪他并非好色之人,却在那日对着她时总有一些异样,总觉得有那么一点似曾相识,那时,他只以为,她也常出入宫中,他也偶然远远见到过,有点似曾见过的感?觉并没什么奇怪的。
“殿下,我保存了这颗佛珠整整九年。现如今,你是想?收回这颗佛珠,还是想?让我物归原主?”兰贵妃道?。
朱成祯抬头,看?着她的目光不掩厌恶。
他道?:“她曾助我脱困,这颗佛珠不过是我的谢礼,那时她不过是个六七岁的小姑娘,兰母妃联想?得也未免太多了些。不过,我曾应下她一些东西以还她的恩情,这颗佛珠,还请兰母妃哪里得来的就还还到哪里去,不要?总是,抢别人的东西都抢得这么理所当然,摆布别人的命运也摆布得这么理直气壮。”
兰贵妃看?朱成祯的样子,苦笑了一下,道?:“你知道?了这一切,痛恨我也是理所当然。但她既然是凤命,那时我自然不愿把她再嫁给?你,我一直以为,破坏了她的凤命,你的帝命就也会受到影响。”
说完又?摇了摇头。
朱成祯见不得她惺惺作态的模样,心中不知为何只觉得恨极,冷笑一声?,道?:“她既是天生?凤命,那你为何不将她嫁予三弟?”
兰贵妃嘲讽地笑了一下,道?:“殿下,你还看?不明白吗?你三弟他,或许在他幼时,聪明伶俐,你父皇颇为疼爱他,我也曾有过什么期望,但他渐渐长成,论心性,论手段,论背景,有哪一点可以比得上殿下你?若他有帝王手段,现在也不会把自己和阿妱推到这样的风口浪尖。你父皇他也一直都是个明君,他疼爱你三弟,但却从来也没打算立他为储君过。”
这一点,还是她在听朱明照面无表情,毫无商量余地的说封朱成祥为闽南王,两个月后就让他去藩地,若她不舍,就让她跟着一起?去之时,她才突然明白的,或许她很早之前就已经隐约有感?觉,只是这感?觉从来也没有那一刻来得清晰而已。
她道?,“即使?是天生?凤命,并不是说她嫁给?谁,谁就能坐上帝位,而是说,她能有幸遇到真命天子罢了,遇不到,嫁给?谁,就只能给?谁招祸。但是我当初的确耍了手段,在她和郑大人定下婚约前,殿下记不记得,我一直是避免你们两个见到的。”
朱成祯是何等的心机,自然也立时便猜到了她为何要?将兰妱嫁给?郑愈。
若她真是他的天命姻缘的话。
他道?:“那你现在告诉我这些,又?是何意?想?要?让我和郑愈反目成仇,缓解三弟和他的结怨吗?也未免太可笑了些。”
于他而言,那不过就是一个六七岁,曾经助过他的小姑娘罢了。
兰贵妃也仿似自嘲的笑了一下,道?:“不,你三弟很快就要?就藩,甚至连我,可能都会跟着一起?去,所以你说的这些对我来说,还有什么意义??”
“只是殿下,阿妱和你三弟的这些流言,于你三弟来说,不过就是被你父皇训斥一场,然后封王就藩,其实无关痛痒。但殿下应该知道?,那些流言,对于一个女人来说,会意味着什么,尤其是,郑大人那样高傲和位高权重之人,他如何会容忍一个让他沦为全?城,不,全?大周笑柄的一个女人?我毕竟养了阿妱一场,是我改变了她的命途,也就变相地把她推向了深渊。我只希望,殿下能念在,她本是你的天定姻缘,还有你们的旧缘之份上,如果有机会,能救她一命之时就救她一命。”
朱成祯只觉得从来没有这么厌恶一个女人过。
他一直觉得她是个愚蠢的女人。
现在却发现,被一个愚蠢的女人背后捅一刀子的感?受并不比聪明人的要?好受些,甚至让你更愤怒。
他道?:“那兰良媛呢?你把她推入我的东宫,又?是为的什么?”
兰贵妃道?:“不过是补偿罢了,我夺了阿妱的凤命,心中始终是不安,便将她的堂妹嫁予你,也算是另一种补偿,不过,其实也是无济于事,看?起?来我倒更像是往阿妱身上插了根毒刺。”
兰贵妃说到这里就收回了手,道?,“既然你不愿收回,那我便择了机会还给?阿妱即是。不过,”
她收回了佛珠,却又?递给?了一张折好的纸给?朱成祯,道?,“这是阿妱幼时的画像,可以看?看?我可有欺瞒于你,还有她的生?辰八字,凤命这种东西,或许钦天监或者其他一些高僧也能看?一看?吧。到现如今,其实到底是真是假也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殿下将来能对她手下留情吧。”
她说完待朱成祯接过那张薄纸,便略一点头转身告辞而去了。
朱成祯看?着她的背影离开?,从来也没有此刻这般,觉得她那般刺眼,惹人厌恶过。他觉得自己其实应该把手中的纸撕掉,然后当作什么也没听到过,但,也许他最近的心境太过糟糕,也许是觉得事到如今,听与不听,信与不信,已无多大分别,所以最终还是展开?了手中的纸张。
那纸上的确是个七八岁的小姑娘的小像,用的大约是西洋的技法,惟妙惟肖,栩栩动?人,灵动?的大眼睛里连狡黠的目光都那么真切,和记忆里的一模一样。
***
自从那些乱七八糟的流言传出之后兰妱一直隐隐的担心,倒不是担心自己,而是担心皇后和太子一系有什么后招对付郑愈。
果然,在流言传过一阵后,六月中旬,朝中一向以刚正不阿的御史牛御史当庭弹劾原当朝次辅,现西北军统帅郑愈,弹劾他因?记恨西坪军统帅甘守恒于二十?六年前查出了其外祖夏家私通北鹘的罪证,令得夏家满门被灭,公报私仇,不顾肃州上万将士性命,与西夏大王子奈格合谋,偷袭肃州,致西坪军上万将士阵亡,接着又?将私通西夏的罪名按到西坪军将领赵成易和郭显达身上,并私自扣押西坪军统帅甘守恒,不允任何人去探视,平西公甘肇曾数次要?求将甘守恒带回西坪都不果,现如今甘守恒至今生?死不明。
牛御史当庭泣血跪求承熙帝为肃州上万冤死的将士报仇血冤,定郑愈杀戮成性,通敌叛国,不忠不义?不孝不仁之罪。
接着便又?有一大批官员随奏,跪请承熙帝下圣旨,即刻将郑愈押解进京,交由三司会审。
当然有弹劾的官员,自然也有维护的官员,很快朝堂上便吵成了一锅粥,更有武将脾气比较爆的,若不是被人拦住,差点就将那牛御史拎起?来直接往柱子上砸。
承熙帝不知是被郑愈所犯的罪行给?刺激到,还是被这吵得如同?战场般的朝堂给?气到,竟然又?在早朝上吐了一口血,直接昏迷了过去。
皇帝的命比郑愈到底有没有罪重要?,所以皇帝一晕,这弹劾一事也就暂时放了下来,好歹要?等皇帝醒来再作定夺。
***
兰妱在府中听到这个消息时,手中的笔一抖,一滴墨水滴下来,模糊了桌上的大字,她却是尚不自知。
心里只想?道?,原来是在这里等着。
先从出身和家事攻其私德,去其威信,将其从神?坛上拽下来,再弹劾他的其他各种罪名,泼上各色脏水,这样那些罪名和脏水也就显得不那么令人难以置信,难以接受了。
此事会如何收场?皇帝吐血晕倒又?到底是真是假?
但皇后和太子他们定不会善甘罢休的。
她轻轻抚上自己的小腹,为了这个孩子,她这段时间寸步不出,她知道?,保护好自己,保护好孩子,不成他的拖累,已经是自己能做的最好的了,可是此时,她仍是恨自己不能做更多。
她喃喃道?:“秋双,大人有信件过来吗?”
没有回音,她略略提高了些声?音,道?,“秋双?”
仍是没有回音。
她心中疑惑,转身去看?,然后就看?到了一个她再也想?不到的身影,风尘仆仆,身上脸上都还有一些脏兮兮的,但却是高大笔直的身影。
她手中的笔“啪嗒”一声?掉到地上,眼泪就涌了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偶是亲妈,不会舍得男女主分开太久哒~
另外,小声叨叨,偶想将文名换成《嫁给权臣之后》,大人们觉得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