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80517(1 / 2)
男子挑棉帘子走进来的时候,所有人都在聚精会神盯着说书人口若悬河的嘴,正说到的是这整晚的最高潮处,谁也不想错过去。
“湘东王坐于宴席西向之首……”
明烟听完了这句话后,撑了整晚的兴致一下子就没了。她在一片屏息以待中,看向了正进门的男子。
他的身后有风雪,呼啸着卷起了他御寒的外氅,一同飘起的还有他的长衫下摆,露出里面白色绸裤包裹住的修长双腿。
明烟盯住了那双腿,然后目光慢慢上移。眼看就要瞅到两腿间的位置,那助力的风却突然停了。棉帘子挡住了外面狂舞的雪片,而垂落的长衫下摆重新遮住了男子的双腿。
明烟失望地抽了下鼻子,一抬头正对上男子乌黑的眸子。他的眼中带着审视和警告,很显然刚刚明烟看了什么地方,他一点也没错过。
明烟眨了眨眼,无辜地回视回去。这泼皮一般的态度,令男子很快别过了眼,扫向了台中央那个说书人。
“宴席之上金环翠围,就连随便放置酒案上的盏具,都镶着鸽蛋般大小的猫眼石……”
男子的眉不易察觉地向中央聚拢,只是最终还是淡漠地垂眼,扭身向前走,只是没两步,他又猛地停住。
脚下踩到的东西令他垂头,看后他的眉头终于皱起。刚刚还干干净净的酒栈地面上,如今竟然满地都是横七竖八的筷子,乱哄哄地挡住了他的去路。
筷子堆中央有颗脑袋,鬼鬼祟祟向他逼近,眼看就要摸到他的靴子。男子不得已往后退去,却被脑袋主人立刻伸手抓住了小腿。
“公子……小心我的腿。”这声音细细软软,带着一种撩人的痒。
若非刚刚正看到她不怀好意的窥伺眼神,此刻他免不了出于君子风度,客客气气地与她说话。男人嘛,面对娇弱的女子时,即使是出于本能,也会语气不自觉柔软一些的。
但是!这个女人……男子嘴角抽了抽,不用低头看都知道,抓着他小腿的那只手,已经开始迅速往上攀爬,转瞬已经摸到了他大腿的位置。
男子眼神变换,抿了抿唇,才低下头看着那颗脑袋,道:“不够美的女人,用这招往往不太灵验。”
明烟的手顿住,而她同时抬起头看向了男子的脸。她仰望的角度正好可以令男子看清她的全貌。眉眼、唇鼻细看之下还不算差,但粗粗一眼扫去的话,确实称不上惊艳。
男子毫不心虚地回视,以示他言之凿凿。
明烟垂头,在他望不见的角度,微微笑了笑,随后松开了手。男子在她松手的瞬间,几乎是立刻向外侧斜跨出一大步,同时才侧头回望。
他刚刚站立位置的后面,是一只绑着厚重夹板的右腿,右腿的女主人此刻低头不语,不知在想什么。
男子盯了那腿片刻,终于道:“我还是那句话,不太灵。”
言罢,转身奔着二楼木阶梯而去。
明烟静静望着他渐去的背影,以及在上楼梯时,交替隐约出现的双腿。许久,直到大堂的伙计上前问询,“这位姑娘,你这没事吧?”
明烟会意,笑了笑,“腿脚不便,弄脏了店家的筷子,一切损失记在我的账上就好。”
没有银钱损失,伙计自然乐得殷勤,赶紧搀扶明烟起身,“都是小栈地滑,姑娘没伤到吧?”
“皮糙肉厚倒是没事,不过能不能烦劳小哥递给我拐杖,扶我去门边看看?”
“姑娘啊,这外边风雪正大着呢,去看什么呀?”
明烟眉毛动了动,“风雪很大啊……那走快些。”
外面的风雪的确很大,明烟甫一推开门,就被乱舞的雪片吹了个满头满脸。她慢慢吐了一口,将被风裹进唇间的发丝吹出去的同时,低头望去。
积雪已经很深,以成年男子的身高来说,应该是可以没过膝盖了。
明烟侧头瞅了瞅一脸莫名的伙计,开玩笑道:“小哥,你看这有两个坑,你不如站进去试试?”
伙计抬手蹭了蹭糊在脸上的雪片,悻悻道:“姑娘拿我寻开心不是,这我要是站进去,雪都能堆到我胸口……”
明烟闻言一脸笑意,“夸张了,你虽然没他高,但胸口不至于……腰际应该差不多。”
风雪声中,明烟的话伙计听得断断续续,但附和客人总是没错的,于是道:“就是啊姑娘,雪这么深,雪坑里又湿又冷的,再说这寒天冻地,衣服要是真湿了的话可难受了,咱们还是快关门进去吧。”
明烟似恍然大悟般哦了一声,“是呀,站在雪坑中,衣衫会被打湿才是常理对吧?而且能站出这么深的坑,显然时辰不短了,衣衫不湿才真是怪事。”
伙计显然是不懂明烟干嘛说这些,但她住店这些时日一直出手阔绰,开店的嘛,对于金主都不可能会去得罪,于是附和傻笑,“姑娘说是,就是喽。”
明烟看着伙计关上门,甩下棉帘子,才忽然问,“刚刚那人什么时候来的?”
“哪个?”
明烟看着伙计,“就刚刚进门的,个子高高,模样很俊那个。”她一边说一边露出一脸“你懂的”的那种诡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