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6、第一百一十六章(2 / 2)
“就不看了吧。”沈初荷抢在林雪等人欢呼之前狠心拒绝:“刚刚也看见世子爷大展神威,将那些横行霸道的东瀛武士收拾一顿,这不比跨马游街精彩?”
“好吧。”
叶东风点点头,原本雀跃欢喜的心情,立刻又变得意兴阑珊。
他回头把小桥流水叫过来:“你们两个护着沈姑娘她们回去,必得亲眼看她们进了医女馆,才能离开。”
“爷!咱们还要赶着回去给王爷王妃报喜……”
小桥一句话没说完,就听叶东风沉声道:“这算得什么喜事?有什么可着急?沈姑娘她们的安危重要,那些东瀛人,报复心最强,谁知他们得到同伴被罚的消息,会不会来找沈姑娘麻烦?”
“呃……好吧。”
小桥无奈,爷这明显是关心则乱,等消息传回东瀛使团,沈姑娘她们估计都在医女馆吃完晚饭了。
那边向大人一看,总算有自己插话的机会了,于是连忙上前笑道:“两位小哥儿尽管按照世子吩咐的做,至于给王爷王妃报喜,这哪里用得着你们?怕是这会儿消息已经传回王府了。”
“这倒也是。”
小桥这才释然,和流水一起,护送沈初荷她们在街上又逛了一会儿,最后直到红日西沉,他们看着三个女孩进了医女馆,才回去复命。
跨马游街是风光无限没错,但也是真累。强横如叶东风,此时也刚刚沐浴完,换上家居衣裳坐在榻上闭目养神。
听小桥和流水回禀说沈姑娘已安全到达医女馆,路上并没有什么不开眼的惹事,他慢慢点头,然后睁开眼盯着小桥,轻声问道:“所以沈姑娘到最后,也没看我跨马游街?”
“没有,沈姑娘连一句话都没说。”
小桥同情地看着主子:“爷!要我说,您就放下得了。本来你们两个它就不是良配……”
后面的话在叶东风冷漠目光下自动消音,小桥轻轻打了自己一个嘴巴,苦着脸道:“奴才错了,奴才不该给爷泼凉水。”
“你就泼一条冰河下来也没用。”
叶东风冷哼一声:“知难而退,这是我的性情么?反正今日沈姑娘去到比武现场,为我喝彩助威,于我已经足够。跨马游街又算得了什么?我并不希望她在人群中被挤来挤去。”
小桥:……
“不是,爷您既然不怕泼凉水,恕奴才大胆再问一句,您从哪儿看出沈姑娘是为您喝彩助威去的?人家沈姑娘可不是这么说。”
“她当然不会说,就算这是真的,她也不可能承认。”
“合着爷您还知道,这也有可能是假的啊。”
小桥实在压制不住内心地吐槽打压欲望,一句话把主子噎在那儿,堪称头硬如铁。
“出去。”
叶东风面无表情一指门口,一直觑着他的流水连忙上前,拖住小桥就往外走,一边狠狠地小声嘀咕道:“你就作死吧,真以为爷不怕泼凉水呢?”
“是爷自己说的嘛,泼条冰河下来也不怕。爷什么时候口是心非过?了不得,这喜欢了沈姑娘,怎么还连言不由衷都学会了。”
小桥喃喃抱怨着,然后看向流水:“兄弟,你是希望爷和沈姑娘成呢?还是希望他们不成。”
“我……”流水一愣,接着摇摇头:“我不知道,好像……”他皱眉思考了一会儿,才喃喃道:“好像,我心里挺希望沈姑娘做世子妃,她那个人又爽利又善良又大方,要能有这样的主母,咱们这些做奴才的可就有福气了。”
“呵呵!你先别尽想着好事儿,先想想自己的腿能不能保住吧。”
小桥泼凉水上瘾,又是一瓢泼下,却见流水一挑眉,嘿嘿笑道:“没关系,不是有沈姑娘吗?你看曲松如今都能走路,我趁着新鲜断腿那会儿去找沈姑娘包扎,效果怎么也不会比他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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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今天世子爷夺了武状元。真是难得,他一个尊贵公子哥儿,在外漂泊这么多年,读书功夫都没落下,怎么做到的?要么都说人中龙凤呢,这个词儿啊,就是用来形容世子爷这样人的。”
“嗯。”沈初荷淡淡应了一声,仍然专心致志看着手中医书。
“哎,你这孩子,我认真和你说话呢。”
翟三娘从女儿手里夺下医书:“你平时还不够用功?难得回来住一晚上,也要苦读不辍,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考状元呢。”
“娘,别闹,这是唐院判压箱底的医书,孤本来着,您快还我,我抓紧时间看完,就得还他,老爷子宝贝着呢,要损坏一星半点,必定拿我是问。”
“那也不许晚上看,油灯下对眼睛不好。”翟三娘将医书合上,恭恭敬敬放在炕头,回身又捡起自己的针线:“好不容易陪娘一宿,咱们娘俩好好说说话。”
沈初荷:……“娘,你刚刚说,油灯下对眼睛不好。”
“啊?呃……我和你怎么能一样?”
翟三娘不以为然,拈起针线继续往那块素净缎子上绣荷花:“这是上次春草姑娘过来时,给得一块布头,我踅摸着不能糟蹋了,正好快到夏天,给你做床薄被,绣上花儿,再弄个内衬,晚上盖着,又轻便又凉爽。”
“那也不着急啊,白天做就好,何必晚上点灯熬油累眼睛。”
沈初荷把缎子夺下,就见自家娘亲瞪她一眼:“快给我,你小孩子家能和我大人比?也别说不着急,这眼瞅着就入夏了。”
“我不是小孩子,娘是不是忘了?我已经十九了。”沈初荷得意地扬起下巴:“若说不能比,是娘的眼睛不能和我比才对。”
“你这孩子。”
翟三娘似是想起什么,忽然怔愣了片刻,喃喃道:“是啊,你十九了,明年过了年,就是二十岁,二十岁,就是老姑娘了。”
沈初荷:……
你说她提什么不好,非要提自己的年龄,这不上赶着找不自在吗?本来如今母女俩一个月见不上一面,翟三娘已经将相亲的事放下了,万一因为她今晚的无心之语,又给张罗起来怎么办?
怕什么来什么,果然,翟三娘下一句话就是:“小荷啊!三年前我给你物色人家,你就推三阻四,到底耽搁到了这个年纪。如今你不是小女孩了,自己在外面就可独当一面,今日你和娘交一句实底,对婚姻之事,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娘,既然话赶话说到这儿了,那我就和你交个实底,我这辈子,不想嫁人,就咱们娘儿俩相依为命,好不好?”
“什么?那怎么行?不嫁人,你将来依靠谁?”
翟三娘大吃一惊,她是想到女儿的答案必定会让自己吃惊,甚至已经做好了某些心理准备,然而她没想到,闺女的答案仍然超出了她的承受范围。
“依靠谁?靠我自己啊。”
沈初荷爬过去,抱住娘亲胳膊:“娘,您先别反对,听我和你细细分说。首先,咱们从你这个实际例子出发,你当日和我爹也是两情相悦对吧?所以才会甘心给他做妾,但结局又如何?我爹是个读书人,还是个官员,符合你口中道义君子的标准是吧?然后又如何呢?还不是个渣男……”
沈初荷鼓动起三寸不烂之舌,这一通剖析,从翟三娘和沈明义失败的婚姻说起,到阐述婚姻的要义绝不是找个男人依靠,再到自己凭着这手医术,没有男人也可以过得很好……总之,她是结合了自己脑海里所有上下五千年的知识,发动了洪荒之力,最后终于是不负所望,把翟三娘给绕晕过去,一句反对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你……你这孩子,就是歪理多,男婚女嫁,天经地义……”
当然,作为一名独立女性,翟三娘也不是那么容易被说服,明明脑子都有些嗡嗡响,犹在做垂死挣扎。
“娘,咱能不能不抱着这些死规矩说话?您这么多年带着我,孤儿寡母不是也过来了?男人靠得住,母猪都能上树……”
“嗯?”
翟三娘猛地瞪大眼睛:“这话是谁说的?“
“呃……”
沈初荷傻眼,自己一不小心把现代的调侃明言给秃噜出来了:“嗨!我也是随便听来的,您就别追根究底了,您就想想从前到现在经历过的,结合您自身情况,就说说,这话是不是至理名言?”
“可是……”
“别可是了。娘。我说的话,可是桩桩件件,有事实做根据。您呢?除了反反复复的天经地义,还有什么?谁说男婚女嫁就是天经地义?要这样的话,怎么朝廷还要设立贞节牌坊呢?它怎么不鼓励寡妇再嫁呢?男婚女嫁既是天经地义,那就谁都不能缺了谁,是不是?可你想想,是男人缺了女人不能活,还是女人缺了男人不能活?天经地义?寺庙里的和尚尼姑难道都是歪门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