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宋家小女(1 / 2)
“啪!”
忽然,玄策面前的石桌上,摆了一副黑布画轴,旋即,那放画的小胖手瑟缩地收了回去。
玄策顺着视线低头看,是个扎圆髻的小道童。
“寺、寺丞,师姐让我拿给你的东西。”
希夷鼓着勇气说完这句话后,还是不敢看玄策,不对,这一桌子的人,他都不敢看。
玄策指尖在桌沿轻点了点,似在思量什么,问道:“她人呢。”
“昨儿师姐偷跑出观,方才被她阿耶逮到了,这会让她闭门抄书,不便出来见、见客,请官爷见谅。”
希夷一口气蹦那么多字,实在是太考验他面对大场面的心态了。
玄策:“抄书?”
希夷点了点头,张开手画了个大圆,道:“好多书!”
想到方才师姐径直往观里跑了进来,“砰”地把门关上,他还没来得及说花老爷来了。
果然,没多时,就见本来还气汹汹差点要烧房子的师姐,打开观门递给了他一样东西,让他拿给凉亭里穿黑衣服的玄寺丞。
花重晏见状,心里叹了声:“我这妹妹,让二位寺丞见笑了。”
玄策将画轴展开,有了上回与花玉龙打交道的经验,他还是谨慎为妙。
花重晏干笑一声:“物归原主了。”
玄策点了点头:“有劳。”
花重晏下意识还想解释一句:“我这妹妹,鲜少对外人生气的。”
“我听说花娘子一生气,就会放火?”
这时,站在身后的竹猗忍不住开口道。
温简一惊,忙回身朝花玉龙离开的方向望去,确定那道观是不是没有起火。
花重晏见玄策没有打断那随从的问题,只好做个解释:“我这妹妹,坊间确实爱传她的这些事,她自己倒不甚在意,不过要是谁真跟她抢东西,那就有些麻烦了。我还记得小时候,无意拿了她的一个布偶玩,后来忘了还给她,也不知放哪儿了,她当时生了好大的气,后来我找回来还她了,她还冷了我这个二兄很长时间。不过……”
说到这,花重晏忽然目光意味深长地看了眼玄策:“我妹妹她,从小没有朋友玩伴,所以才会在待人交际上有失分寸。但玄寺丞也不用在意她的这份脾气,反正,以后也不会有什么往来。”
——
从天心观出来,玄策抬头望了望天色,暗蓝之中,眼角的余光还映着那古朴的观顶。
“寺丞,快到宵禁闭城了,我们是赶回崇玄署,还是回府?”
竹猗把系在槐树上的马绳解开,朝玄策牵了过来。
玄策收回视线,长腿跨上马,道:“回府。”
竹猗愣了下神,他方才不过是随口一问,寺丞向来不是以署为府么,一个月能在那儿住上二十日的人,眼下飞钱案方有眉目,还以为要回署里……
正想着,前道斜刺里奔来一人一马的身影,似有些熟悉,定睛一看,是山原。
“寺丞,”山原稍一拉手上的缰绳,朝玄策道:“那位被鼠妖惊吓昏迷的宋家娘子醒了,但由于身子虚弱,她父亲少府监长官宋鹤亭说,只能请寺丞到府里询问了。”
说着,并从怀里拿出一封信函,“这是查到的,宋鹤亭入仕以来,历任官职的简目。”
玄策拆开信函,凝神扫过一眼,沉吟片刻,什么也没说,只将信纸一叠,另掏出一张黄符,手腕一转,符上登时窜起火苗,舔上那信的一角,便顷刻将其吞灭。
被烧尽的余灰扬至灰暗的上空,那玄衣襕袍的身影后跟着两位随从,骑马消失在槐柳道的尽头。
——
距离皇城不远的宣阳坊,是长安城中贵族高官聚居的里坊,而玄策身为宗正寺丞,职管崇玄署,也不过七品官,但当圣上赐宅于此时,大家竟都没有意见。
那时竹猗刚搬过来,有一次听见邻里的丫鬟和老妈子经过门前,满脸含笑说:“听说玄寺丞不仅风姿倜傥,而且凛然正气,有他镇守我们宣阳坊,就连附近的房屋都比往先涨价了不少。”
此刻,竹猗跟着玄策和山原到了宋府大门前时,他这才知道为何玄策要回府。因为这宋家,也在宣阳坊。
山原翻身下马,上前敲开了宋府的大门。
门的两个小厮似早已等在那儿,一个引马停在门侧,一个领着三人往府院里走。
这时,天色已几乎黯淡了下来,月于天角可见,拐过前山假石,才到宋鹤亭安排的厅堂里。
只见首座上,一位四十来岁的中年男子面色沉凝,见玄策进来,忙起身迎上。
“宋监。”
玄策作揖,身板直挺如松。
“不必多礼,本官已让人唤小女出来,寺丞快请坐。”待玄策坐定,空气陷入了一道诡异的安静,面前的宋鹤亭似有话要说,却不知如何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