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新月遮目梨花绝7(1 / 2)
后来,嘉明托人将信件送到晴厉手里。
说他已有离开昭关城的打算,信中更是提到了芊荷和阿南那两个孩子。阿南的亲人已经寻到他,如今已经离了昭关城;而芊荷想要跟随嘉明,去一趟幽州城,小芊荷的姨夫姨母似乎就在那里,她说很感谢秋成哥哥这半年的教养之恩,她也知道给秋成哥哥添了麻烦,以后回来,定会找他报恩。
等晴厉收到这份信件时,已经过了大半个月,他有些失落地坐在小庙门口,望着远边儿的树啊草啊花啊,叹气道:“分别容易再见的话就难喽。”他安妥地收好信件,站起来伸伸懒腰,深吸一口气,紧接着向远天大喊一句,“再会啊!!!!”
“深夜扰邻会被打。”熟悉清淡的嗓音从身后传过来。
晴厉转身,见姜鹤霄静静地站在梨花树下,其肩头堆了些白梨花,看样子是站了一会儿了,晴厉顿了顿,脑袋撇回去不去看他:“这附近哪有人家,师兄你这是没事找事啊。”
姜鹤霄瞧瞧他攥在手里的信件,再看看毫无人烟的寺庙,一切明了:“抱歉,我应该让你早点下山。”
晴厉双臂环胸,固执地站在那里:“师兄别在意,我早下山晚下山都一样,反正他们总归是要离开的,见面了多难受啊。”
姜鹤霄道:“但是不见面,你岂不是更难受?”
晴厉转身瞧着他,嘴巴微微撅起来:“你究竟比我大多少岁?怎么什么都看得明白?”
姜鹤霄轻轻叹笑声:“晴厉,长辈年纪这种事儿以后少问。”
晴厉问:“为什么啊?会被打吗?”
姜鹤霄嗯声。
晴厉眉头挑起来,跨步向他走过去。
直走到姜鹤霄面前,只有一步之遥的距离,他们头顶生着一枝满窜梨花,晴厉伸手顺走他肩头梨花,再朝他咧嘴笑起来,欠打道:“那师兄这把年纪了,该找夫人喽。”
姜鹤霄微怔地盯着他那张脸,眉头慢慢拧起来,嘴唇张合,轻轻吐出一句话:“我在考虑。”
晴厉转身望望老梨树,对它笑嘻嘻地说:“你听见没,我大师兄总算考虑娶姑娘啦!”伸手摸了摸老梨树的树干,发觉内部生灵开始逐渐枯息,心情猛然跌落,嘴边笑意瞬间没了。
“晴厉,你怎么了?”
晴厉摇摇头,道:“哥,我以前被你罚写,心情不好的时候都会跑到这里晒凉,它对我很好,它说它很喜欢我,很喜欢芊荷,也很喜欢阿南,它刚刚还和我说,它很喜欢你。”
姜鹤霄静静笑起来,望着那棵老梨树:“承蒙喜爱。”
又静了片刻,晴厉揪住他衣袖,轻轻晃了晃:“但是哥哥,它说它要走了。”
姜鹤霄有些愣怔,走的意思。
“它马上就要死了。”晴厉抬头看看他,勉强笑了笑,道,“哥,我今年可能吃不到这棵老梨树的梨子了。”
姜鹤霄缓缓道:“你可知道,老树留新枝?”
晴厉恍惚地摇摇头。
“晴厉,这不是死亡,是重生,嗯。”他深刻思考了会儿,微微笑道,“就像神话里的浴火凤凰那样。”当时晴厉瞧见漫天飘零的梨花,匀匀散落在他哥哥的头顶、宽肩、墨发间,甚至粘在了他细腻长密的睫毛上。晴厉伸手拿开他睫毛上的碎花,接着弯眼笑起来:“别进了眼里。”
翌日,晴厉苏醒时,脑袋忽然响起昨晚姜鹤霄说的那段话:“你可知道,老树留新枝。”当时他四肢随意敞开,被褥已经落地,嘴巴微微张着,面目迷糊地瞅着天花板,就这么赖床赖了半柱香,心里却在瞎几把乱想:师兄的声音为什么这么好听,师兄那么凑近看为什么这么好看。
早起的姜鹤霄总算没忍住,推开卧室房门,果真见到依旧赖床不起的晴厉,他面不改色地抬手,停留在他肩头地两只玄纸雀倏地冲向晴厉面前,叽叽喳喳地开始啄他的脸。
晴厉如梦初醒地开始挣扎:“别别别!师兄我起了我起了我起了!别让它们啄我了!我真起了!”
姜鹤霄淡淡道:“去换便装,晨跑。”
“好好好!我换!我换嘛!”
姜鹤霄瞧他那副惊慌失措来回找衣服的模样,平静道:“赖床那么久,你在想什么?”
晴厉道:“……没想什么!”
“没想什么还赖这么久?”姜鹤霄转身离开卧房,毫不留情地丢下一句话,“今日晨跑双倍。”
“……”天理难容啊!!!
晴厉整理整理衣裳,正准备走出卧室的时候,体内忽然一股躁动不安的热度,他双目瞪着,抬手紧紧捂住胸膛,察觉到身体不大对劲,立马盘坐下去开始强行运功。
但是体内那股力量反而越来越暴动,以至于力量冲出他身体,转眼间造成的风波,竟然直接将地面震了震!
因为地震,卧室的烛台几案悉数掉地,晴厉紧咬着牙关,最后还是忍不住喉管那口淤血,当场吐了出来。
晴厉懵怔地瞪着地上那滩黑血,意识到自己是从长留山回来后才会变得这么糟糕,肯定是那颗珠子搞的鬼!
他咬咬牙,颤颤巍巍地站起来,却冷不妨地跌到地上,咚地一声,脑袋砸地。
进室的葛良越见此,急忙凑过来将他扶起来:“你怎么了?”又见到地上那滩黑血,震了震,“秋成,你怎么了?!”
晴厉摇摇头:“我没事。”
“还说没事!?你都吐血了!”
晴厉擦擦嘴,解释道:“淤血而已,前日出山除邪,整出的内伤,不要紧。”
“真没事啊?”
“真没事!”晴厉总算缓回了神,站起来揉揉胸膛,“葛师兄找我有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