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步摇(2 / 2)
李玄愆就站在屋外,原本是背对着,过了一会儿却是忍不住转过身去。透过半掩的窗子,看着正坐于铜镜前梳妆的温梓童。一头乌发披泻而下,如同上好的玄缎,没有一丝毛躁。发梢儿直直扫到腰际,让人忍不住在那不盈一握的纤腰上多留恋几眼。
这女婢倒是心灵手巧,虽不似椒红那样有自创花式的本领,却也会依葫芦画瓢。刚刚温梓童去给贤妃请安时,便因着发髻的特别,诱得她偷看了几眼。原本正想着回去后找人试试手,不想这么快就来了机会。
温梓童看着铜镜里与她来时相差无几的发髻,心里满意的很。可是转头时看到窗外李玄愆的背影,又是一阵心虚袭上心头。
上辈子她过的荒唐,原本这辈子想以娴静驯顺的面目示人,却不料见面之初就留下了这种印象。只是事已至此,后悔已是无用,只能想法子尽量使他改观。
她起身低着头出了屋,走到李玄愆身后,再次福了福身子。略带歉疚的说道:“给四皇子添麻烦了。”
李玄愆慢慢转过身来,温声道:“无妨。”之后又细端了端她的发髻,然后伸手在袖子里掏了掏。
他将东西递到温梓童眼前,温梓童见他手中握着的正是自己的那两只金步摇,不免有些意外。刚刚在小桃林时太过混乱,她甚至记不得是何时丢的,更不知李玄愆是何时捡起来的。
她将金步摇接过,再三道了谢,正要将那东西收入袖袋时,却听李玄愆问道:“姑娘为何不戴在头上?”
温梓童愣了下,也没说话,只听话的放弃了将那步摇收起,改而往头上簪去。可奈何这里没有镜子,她笨手笨脚的始终不得要领,差点又将好容易梳起的发髻弄乱。
李玄愆见状,便伸手从她手中接过步摇,要代她簪上。他一手撩着宽袖,一手捏着步摇往她头上簪去。柔软的衣袖面料,扫着温梓童的脸颊而过。
在他身子前倾与她贴近时,她下意识就闭上了眼睛。
待李玄愆将金步摇帮她簪好,垂眸时恰巧看到她轻阖着双眼,不由得动作一滞。那一瞬,一股莫名的冲动涌至心口,他将脸默默靠近……却在下一刻又警醒过来,立马放弃了那股邪念退了回来。
上苍怜悯,许他一世重新来过,这样的机会他不可再行差踏错。万不可轻举妄动,将她吓跑。于他而言,她是他上天入地想要拥入怀中的人。可于她而言,他不过是她刚刚认识不足半个时辰的陌生人。
李玄愆将两袖负至身后,清了清喉咙。温梓童也立马张开眼睛,谨慎的看他一眼,再次道谢。
李玄愆让她无需如此多礼,又道已是午宴时辰,请她直接移步月华厅。
先前为温梓童梳头的那个女婢,依着四皇子的吩咐,直接将温梓童送去了月华厅。之后便回了贤妃身边复命。
此时的贤妃娘娘已然知晓了刚刚在小桃林发生的打斗,又听女婢回禀了伺候温梓童重新梳妆的事,不仅心下生疑,“温家姑娘和四皇子之前是认识的?”
那女婢摇摇头,恭敬的答道:“依奴婢看着不像。”
贤妃就更加奇怪了,四皇子可不是个爱凑趣儿的性子。“既不是旧交,何须如此自惹麻烦?”
那女婢继续摇头,“奴婢不知。”
贤妃只得再问她几处细节,待经过原原本本全听完后,眯了眯眼,好似终于琢磨出点味儿来。
刚才温家三位姑娘来请安时,虽然她不怎么耐烦,却也瞧见了那温家四姑娘的一副好模样。纵然四皇子是个眼高于顶的,可到底还是个血气方刚的年岁,对个貌美的姑娘一眼定情倒也算不上奇怪。
如此一来,贤妃娘娘便要好好打一打自己的算盘了!
先皇后走了这么多年,皇上寝殿里挂的仍然是她的画像,最疼的也始终是她的儿子。朝中大臣早就猜测皇上欲立四皇子为太子。
特别今年四皇子行过及冠礼后,皇上没有给他赐下任何封地,大家更是笃定了之前的猜测。
这许久以来,皇上始终在为四皇子物色合适的皇子妃,指不定就是想在赐婚的同时宣召立他为太子!若是果真让皇帝为四皇子择到了一门得力的亲事,那四皇子便如虎添翼,太子位坐得更稳了。
所以当下,贤妃最想做的便是毁掉这个如意算盘。如今难得发现四皇子对一位姑娘有了兴趣,且这姑娘的父亲仅仅是空有爵位,并无实权的平阳侯。这桩姻缘可就太附和她的利益了。
这时,有女官进来催促:“贤妃娘娘,大家都已经到了月华厅,只待您过去主持午宴。”
贤妃娘娘笑着伸直两条胳膊,缓声道:“更衣。”
呵呵,都说棒打鸳鸯的是恶人,那这回她可要好好做一桩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