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第六十六章(1 / 2)
谢之棠看了陆锦森几眼,尽管脑内翻滚奔腾,也没有说话,重新把注意力转移到了画册上。
谢之棠学画时,自然也学过梵高。
梵高是表现主义的先驱,他的风格深深影响了二十世纪的艺术,受他影响尤其深的是野兽派和德国表现主义。
谢之棠的美术老师对梵高赞不绝口又悲痛惋惜。
惋惜他的生命短暂,赞美他的艺术造诣,甚至对梵高的病也饱含了高度赞赏。
年幼的谢之棠并不理解老师为什么会帮助夺走梵高生命的疾病,梵高开枪在麦田里自杀时,年仅三十七岁。
老师拿起谢之棠的画笔为他修改光影,一面修改一面对他说:“正是梵高的病造就了他这样的天赋、审美、艺术造诣。我们说梵高的精神分裂症毁了梵高,但难说不是精神分裂症成就了梵高。”
老师喜欢的不是‘梵高’,而是‘艺术造诣高超’的梵高。
如果梵高不曾拿起过画笔,那他就不会被人记住,他的生活和痛苦也就当然无从知晓。
谢之棠看了一会儿梵高的画册,忽然轻轻问陆锦森:“哥哥,你听说过梵高的右耳的故事吗吗?”
这个故事大概人尽皆知,陆锦森自然也知道。
于是陆锦森说:“据说梵高爱上了一名□□,为了向她求爱而割去自己的右耳,但□□却觉得他是个疯子,没有答应他的求爱。”
谢之棠点点头,指了指梵高自画像上包裹着梵高右耳的白色纱布说:“你看,他画出来了。”
陆锦森往梵高的自画像上瞥了一眼,“嗯”了一声。
谢之棠就轻轻摸了一下梵高自画像上纱布下该是耳朵的位置,说:“我觉得他不后悔…头颅不滚到所爱的人脚边,便是肩上的重担。*”
陆锦森闻言认真看了一眼谢之棠,但谢之棠没有看他,认真地端详着手上的画。
谢之棠在这之后就没有再说出什么骇人惊闻的话了,陆锦森牵着谢之棠的手陪他看画,看完了画谢之棠才意犹未尽地合起画册,想要把画册重新放回架子上。
但陆锦森却单手把推车推到了谢之棠面前,说:“喜欢就买。”
谢之棠慢慢地,很轻地笑了一下,问他:“喜欢就给我买吗?”
陆锦森认真颔首看着谢之棠,语气温柔道:“喜欢就给你买。”
谢之棠得到了肯定的回答,却没有觉得很开心,像是看到了暴风雨来临之前,沉沉低压的雨云闪电下,海面上翱翔的海燕。
“我不喜欢。”谢之棠说:“我们走吧。”
陆锦森说:“好。”拉着谢之棠往里走去。
超市里没有人,于是显得很空荡,货架上摆满了货物,一眼望去全是满满当当的零食,却连一名导购员都没有。
谢之棠看到零食了才兴起了一些兴趣,拉着陆锦森的手往零食区里钻。
这一回的情况和陆锦森第一次带谢之棠来超市时正好相反。
陆锦森第一次带谢之棠去超市,超市里人头攒动,全程都是陆锦森带着谢之棠逛,陆锦森选零食挑零食,谢之棠只肯跟在陆锦森边上,臭着张脸一言不发。
今天偌大的超市里只有他们两个人,抬眼望去全是白色瓷砖和货架,在灯光的照耀下亮得晃眼。谢之棠拉着陆锦森往货架里钻去,一路收割了许多零食,推车里的东西慢慢多了起来。
这样一只手牵手,一只手拿零食的姿势其实不是很方便,但谢之棠没有要放开的意思,陆锦森也就没有松开谢之棠的手。
只在推车满了之后问他:“棠棠,这辆推车满了,要不要换一辆推车?”
其实谢之棠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选这么多零食,看到什么都想拿,很快就塞满了一车。
但已经满了的购物车并没有让谢之棠感觉好一些,他还是觉得空,又空又孤单。
明明陆锦森就在离他很近的地方,他们还牵着手,触感鲜明,但谢之棠想到明天,想到未来,就不由开始思念起陆锦森。
谢之棠慢慢点头,走回陆锦森身边,仰头看着他问:“现在几点了?”
陆锦森没回答,而是问他:“你的表呢?”
谢之棠后知后觉地想起他也带了只表,但谢之棠抬手一看,表已经不见了踪影。
谢之棠就无辜地把光溜溜的手腕抬起来给陆锦森看,说:“好像是…下午一不小心弄丢了。”
话还说得委婉了些,陆锦森和谢之棠心知肚明,今天下午能弄丢手表,那只能是谢之棠拆家的时候。
陆锦森没说什么,松开了和谢之棠相连的手。
谢之棠倏地一惊,下意识想要挽留,但又被他的理智克制住了。
陆锦森绝对不是因为他拆家而生气。如果要生气早该和他生气了,不必等到现在才和他算账。
谢之棠告诫自己要忍耐,陆锦森的行为自然有他自己的理由,不能轻举妄动。
于是谢之棠僵硬地站在原地看着陆锦森抬手解开了手表上的暗扣把手表拆了下来,拎着手表在谢之棠面前晃了一下。
陆锦森说:“伸手。”
谢之棠松了紧绷的神经立即飞快地伸出手,生怕慢了就会被陆锦森收回去似的,穿过手表把手表套到了手腕上。陆锦森低头看着谢之棠的神情很柔和,谢之棠就把手腕往上抬了抬,讨好地看着陆锦森,想让陆锦森给自己扣上表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