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第二十章(1 / 2)
第20章
“你怎么了?”定国公见他?异样,不禁地问。
裴子清略摇了摇头:“没什么。”
不过是当真看到了一模一样的东西?,难免一时失神。但随即他?又反应了过来,即便是同样的东西?又能如何,难不成丹阳还在?世么?在?那样的情况下,丹阳是绝对活不下来的。
那个人想杀她,她就不会活下来。
他?接过去看了一番,才把这?东西?还给了定国公:“这?倒是有趣,竟还有人知?晓此法。你这?世子选拔也太乱了,就不查查是谁做的?”
定国公道:“我大概猜到了,薛闻玉前几日差点被这?薛云涛所害,这?怕是他?的报复吧。这?我倒不在?意。日后能继承我这?位置的,也不能只是个普通人家的公子哥,得会手段有谋略才行。”
他?是选世子,不是给女儿找婆家,不需要对方的门风有多清正,他?只需要一个聪明有谋略的继承者罢了。
定国公倒笑了笑:“我倒还希望是他?所为呢。”
裴子清却?觉得不会是薛闻玉所为,他?见过薛闻玉,薛闻玉是做不出?这?样的事的。
他?又看了一眼那东西?,却?还是心跳不已,根本无法平复下来。
他?总还是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也许这?真是老?天要给他?的一个启示。也许……她没死?呢?裴子清开始不由得生出?一些荒谬的念头,他?从没有见过丹阳的尸首,或许她根本就没有死?呢!萧太后这?般厉害,她也不是省油的灯,或许早已经安排好了退路,在?宫变的时候逃脱了。如今正蛰伏在?这?周围,打算要报复他?们,所以才暗中做了手脚!
一想到这?个可能性,他?几乎有些坐不住了,突然?站了起来。这?让定国公有些诧异:“怎么了?”
“只是突然?想到了个事情。”裴子清转过头,问他?,“你可介意我搜一搜你这?别?院?”
两人同为靖王手下,平日又交好,定国公倒是不介意他?搜自己的别?院。只是不知?道裴子清究竟想做什么,但裴子清又不肯说,只是在?得到了他?的同意之后,立刻就带人走了出?去,叫守在?外头的锦衣卫带人,将别?院团团围住,仔细搜寻。
一直搜到了马场那里,只避开了女眷,连库房都没有放过。
薛家众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老?夫人也是一脸的疑惑,正想去问问定国公,定国公却?已经派了个小厮回来传话,说:“……裴大人在?马场发现了个东西?,似乎因此要找出?人来。国公爷说了没事,反正是别?院,任裴大人找找吧。”
老?夫人脸色不虞,但既然?国公爷已经答应了,她也没有说什么。
倒是旁边的元瑾听到了,眼皮微微一跳。
她用的这?招旁人虽然?是神不知?鬼不觉,但裴子清却?未必不知?道,难道他?找到了那颗暗针,要把施计的人找出?来?但这?不过是件小事而已,他?何必这?样兴师动众,这?不似他?平日的作风。
还没等元瑾思索多久,就看到裴子清带着锦衣卫亲自过来了。
他?神色平静而沉重?,但是跟往日比,整个人却?隐隐透出?一丝急迫。
沈氏见这?阵仗,还以为裴大人是因为薛云涛受伤的事特地跑过来,正是受宠若惊,犹豫着要不要上?前去和裴大人搭上?几句话,却?看他?径直走向了薛闻玉,将他?叫到了旁侧的次间里问话。
他?拿出?那枚暗针的时候,闻玉眼皮微微地动了一下,但却?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惊讶。
“这?针究竟是谁做的?”裴子清问他?。
“我未见过。”闻玉回答得很平静。
裴子清却?继续问:“是不是个女子,年约十七八?”
“不知?道。”无论他?怎么问,闻玉一概地答他?什么都不知?道,也没见过。裴子清问多了,他?甚至就闭口不再说话了。
他?本就神智不正常,裴子清又能拿他?如何!
问了一会儿没结果,裴子清也不能对一个心智不正常的人发火,更?何况他?本就知?道,她还活着本就没有什么可能性,是他?在?痴心妄想而已!他?又冲了出?去,带着锦衣卫去搜马场,但是仍然?一无所获。
他?举目看着空旷的马地,气息未平,忍不住大声喊她:“你不是要报仇吗!我现在?就在?这?里,你来报仇啊!”
他?喊了几句,四周空茫,半点动静都没有。
下属们皆垂下头,又怎敢对裴大人的言行置喙。
裴子清最后还是失望了,她不会在?的,不会还活着的。
他?明明该释怀了,却?总还是痴心妄想。
他?垂下头,沉默了片刻,对手下们说:“……走吧。”
裴大人来得快,走的也快,带着大批锦衣卫离开了马场。不再看在?场的任何人一眼。众人都觉得疑惑,裴大人这?来去匆匆的,究竟在?找什么呢。
唯独人群中的元瑾低下头。
方才她问了闻玉,裴子清找他?过去说了什么话。她自然?知?道裴子清在?找什么。
她曾和裴子清说过这?种暗针,他?是找打了那枚暗针,所以起了疑心吧。
但为什么要找,因为愧疚?如果是如此,那真是太好了,她希望他?带着这?种愧疚过一辈子。
只是她自己也身困这?样的境遇中,无法从中解脱。
元瑾闭上?了眼睛。
清风拂过她的脸,带来一丝微凉。
薛云涛摔断腿的事便这?样过去了,他?成了第一个被淘汰的人,任沈氏去老?太太那里怎么哭,都无法挽回局面。老?太太也绝不认可她调查四房的思路。沈氏气闷不已,据说小半个月都未曾吃好饭,人整整瘦了一圈。
三伯母姜氏却?是人逢喜事精神爽,每天食欲都很好,还成日给元瑾送些新鲜的荔枝、西?瓜过来。
她觉得和四房合作当真是极正确的。
自然?,沈氏也没有颓丧多久,她很快就振作了精神,在?屋子里想了半天,决定去找了周氏,准备全?力支持薛云海应选。
虽然?云涛已经选不上?了,但榜上?一个有可能选上?的大腿,总是没有错的。
但周氏对沈氏却?有些冷淡。
元瑾对姜氏好,那是姜氏雪中送炭,沈氏这?是锦上?添花。周氏觉得不论有没有沈氏帮忙,她儿子都是能选上?的,更?何况之前两人在?竞争的时候,闹得不大愉快。因此周氏对沈氏的态度才一般。
沈氏讪讪的,只能陪着笑脸。告诉她:“你可别?小瞧了咱们这?四房,我儿子这?事,定是他?们所为!心机实在?是歹毒。”
周氏心中冷笑,这?沈氏还真好玩,她差点害了人家薛闻玉的性命,人家却?只是让她儿子摔断了腿,还不知?道是谁歹毒呢。
她喝了口茶道:“云海这?孩子,一向就十分优秀,若要真的比,那也是跟卫衡角逐。薛闻玉迟早是要被淘汰的,我何必把力气浪费在?他?身上?,舍本逐末。”
沈氏更?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不过周氏总算秉承着少一人不如多一人的心态,接受了沈氏的投靠。
她虽然?嘴上?说着不在?意四房那傻子,但是薛云涛出?的这?事,还是让她起了防备之意。要算计一个人不难,算计得不留一丝痕迹,却?不是一件简单的事。虽然?如今主要的是对付卫家那两个,但她也不能不提防着四房。
周氏深思了一会儿。
这?天定国公薛让却?得到了一份密令,他?连夜拿着这?密令去找了老?夫人。
他?即将调任京城,出?任京畿总指挥使了。
他?这?一调任,便要带着定国公府诸人,都搬到京城里去。只是这?选世子的事,就需要加紧了。
“皇上?叫我两个月内赴任,如此一来,选世子的事势必要在?一个月内完成。”薛让同老?夫人商量,“您可已经有了中意的人选?”
老?夫人从丫头手中接过鎏金景泰蓝的广口瓶,吐了漱口水。才含了一粒金丝蜜枣。
“搬到京城也好,在?太原地界里,没几个勋贵人家,我时常连个说话的都没有。”老?夫人靠在?了迎枕上?,“若是说中意的人选,男孩倒有几个我都觉得不错。不知?道你是怎么看的?”
薛让沉吟:“薛云海、卫衡都是不错的苗子。之前觉得薛闻玉不行,但那日之后,儿子反倒觉得薛闻玉杀伐果决,倒也不失为个好人选。还是母亲你看人毒辣,这?几个人都担得起世子的名?头。不过云海和卫衡性子身份都更?相近,若论起来,自然?是已经有了功名?的卫衡更?好。”
老?夫人便笑了笑:“你既这?么觉得,最便考察他?们一番也就是了。咱们选的这?世子,以后是要继承你的爵位,建功立业的。那自然?是以军事谋定为佳,你且从这?方面考察就行了。再者,你只告诉他?们一个月内就要选出?世子,都不必你多说,他?们自然?会各自现了形。”
薛让便道:“那劳烦母亲传达一声,如今殿下正在?大同,准备与袄儿都司开战,我恐怕要几日回不来了。”
老?夫人颔首:“这?自是可以的,只是我心中还有个问题。”
薛让请母亲先说。
老?夫人继续道:“袄儿都司部若是被灭了,靖王殿下与皇上?势必产生嫌隙。当初皇上?将靖王分封去西?北,是为了抗衡萧太后,现在?萧太后已灭,边疆也已然?平定了。你说,皇上?如何再容忍靖王这?般拥兵自重?的亲王。”
薛让沉思。
母亲看这?些事情往往比他?更?准。他?自然?也思考过这?个问题,他?道:“我总觉得,皇上?与殿下既是亲兄弟,便不至于此。殿下一心护国,从没有想登上?大宝的想法。皇上?若因此残害手足,岂非是太过阴狠。”
老?夫人笑了笑:“咱们这?位皇上?,一向便是懦弱无能,却?又十分阴狠的性子。当年萧太后虽说做过一些错事,但怎么也算是对他?有恩,却?是说杀就杀,连她的亲眷都没放过。不过……”
薛让疑惑,不知?道老?夫人这?番停顿是什么意思。
“不过咱们都能想到的事,靖王殿下会想不到么。”老?夫人说。
定国公听到母亲的话似乎深意:“您的意思是……”
老?夫人一笑:“所以,倘若靖王真的灭了袄儿都司部,事情才当真玄妙了。那我还当真猜不到,靖王殿下在?想什么。”
薛让却?道:“但殿下绝不是那种,为了这?些斗争,而对敌人手下留情的人。”
老?夫人听到这?里便是一叹:“且看吧,人心难测。”
定国公若有所思。
他?算是靖王的心腹,如今出?任京卫指挥使,那往后随着政局的动荡,这?个位置肯定安稳不了。
母亲的担忧虽然?只是猜测,但确实不无道理。
老?夫人第二日,就把一个月内就要选出?世子的消息,告诉了薛家和卫家的人,大家自是更?为紧张。
元瑾每日督促闻玉念书。老?太太也时常过问一二,毕竟现在?只剩他?和云海了,再怎么也是个人选。自然?老?太太还是对云海更?为重?视,甚至将他?接到了自己旁的小院里住着,每日看着衣食起居。
府里新买了三块叶玄卿墨,这?是极难得的名?墨。原老?太太是想买来分三个孙子一人一块,如今薛云涛已落选,他?那块自然?不必了。元瑾听说的时候,正在?为闻玉修书,便派桐儿去取回。
半个时辰后,桐儿却?两手空空的跑回来,告诉元瑾:“娘子,库房的人说,三块都被大房的仆人拿走了。我去大房要,他?们却?说说闻玉少爷本就没怎么读过书,用普通的墨就是了,没必要用这?样的好墨……”
杏儿听着有些愤愤不平:“本来就是买了一人一块的,他?们拿两块便是了,怎的一块都不留给少爷!”
“罢了,一块墨的事。”元瑾手中正拿着一本极为珍贵的兵书。此书名?为《齐膑兵法详要》,是当年她在?宫中之时,太后跟她说过的一本书。此书主人原是个行军作战的天才,曾为先皇征战江山立下汗马功劳。他?所著这?本兵书也十分精妙,集前人兵法之所长,又有他?自己总结的一套对付鞑靼等异族的办法。
可惜后来此人因得罪了先皇,被贬官到贵州,死?在?了任上?,而他?这?本书也被列为禁书,据说是有谋逆言论,不得买卖宣发。
就这?一本,还是元瑾花了五两银子,从徐先生的一个朋友手中秘密买来的。徐先生还告诉她,绝无第二本了。
若是一个月内就要选出?世子,那定国公府必然?会考察他?们的兵法谋定。而闻玉虽然?有天分,但毕竟不如薛云海和卫衡进学的时间长,所以需要出?奇制胜。倘若闻玉能习读此书,那兵法上?必能有所长进。
只是这?书年深久远,边角有些破损,她正在?修整。
四小姐都说不要就罢了,桐儿自然?领命退下了。只是这?时候薛锦玉却?从外面走了进来,语带怒气:“薛元瑾,你为何平白将我的小厮打了一顿!他?招你惹你了!”
元瑾抬头看了他?一眼,低头道:“没大没小的,叫个姐姐为难你了么?”
薛锦玉却?根本不听,走到她面前,一把夺走了她手里的书扔在?桌上?:“你给我说清楚!”
薛元瑾本是忍他?,却?没想到他?这?般过分。她冷笑道:“你那小厮为难闻玉的事,你当我不知?道?你来找我闹,我今儿只是打了他?一顿,明儿便是打死?了扔出?府去,也没有人会说什么!你信不信?”
薛锦玉咬了咬嘴唇,自从薛闻玉入选,薛云涛又被淘汰之后,这?家中就有些变了。原来大家都是围着他?宠着他?的,如今却?一个个围着薛闻玉转。
就连府里那些小厮,都觉得薛闻玉日后可能会成为世子,巴巴地去讨好他?。
但他?明明才是正经的四房的嫡生子,薛闻玉一个庶子,凭什么比他?更?受重?视!
他?仍有怒气,但是元瑾要继续修整书籍,压根就不想理会他?。还叫杏儿把他?送出?去,不许进来捣乱。
薛锦玉冒着太阳在?外面游荡,他?想去和崔氏说这?件事,崔氏却?正在?小厨房盯着他?们做薛闻玉的午饭。自从那次毒蛇的事之后,元瑾已经叮嘱过崔氏了,送入闻玉那里的饭菜要她一直看着,直到闻玉入口才行,免得又被人动了手脚。他?便连崔氏那里也没有去。
青蕊正陪着薛元珍在?院子里乘凉,却?看到远处有个人影走动。
她轻轻点了下元珍:“娘子您看,那不是咱们锦玉少爷么。”
元珍举起团扇挡住些光,顺着青蕊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真看到是薛锦玉。“这?大热天的,他?在?外头走什么呢。”薛元珍有些好奇,道,“你去把他?叫过来问问。”
青蕊走过去,跟薛锦玉说了几句话,便把薛锦玉带了过来。
薛锦玉却?抿着嘴唇,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
“锦玉这?是怎么了,竟一副不高兴的样子。”薛元珍笑着说,“青蕊,把我的冰碗给锦玉吃吧。”
夏日大家爱吃冰碗,或是红豆煮成泥,拌了蜂蜜浇在?碎冰上?。或是山楂加了蔗汁浇在?冰上?,小小一碗。又清甜又凉快。
薛锦玉吃了个冰碗,便好受了一些,跟薛元珍说:“谢谢元珍姐姐的冰碗,也没什么,就是家里的人都只围着闻玉,我觉得不痛快罢了。”
元珍听到这?样,心中一动,笑道:“说来这?事,我倒是真的同情你呢。”
“为何?”锦玉问道。
元珍便继续说:“你本才是四房的嫡子,也不是不能去选这?世子。怎的你姐姐只帮着你那傻庶兄去应选,却?不帮你呢?”
薛锦玉听到这?里,默默地捏紧了拳头。
其实他?心里何尝不是一直有这?个疑问,只是以前,他?总觉得这?傻子是选不上?的。但现在?连薛云涛都淘汰了,这?傻子却?还留着,他?方才知?道原来不是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