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3章(2 / 2)
一路上,白熙累极了,窝在副驾驶里倒头就睡。车快开到了家才迷迷糊糊醒过来。
“亲爱的,我不想回家听方女士唠叨了,今晚可否借宿一晚?”
白熙神志有些飘离,半睁着眼,摁下一半车窗,正醒着神。
“五十一晚,到底行不行?”
“行。”她蔫了似的,淡淡应着。
那一晚,白熙身体累垮了,浑浑噩噩地洗了一个热水澡,整个人融进了床里。
她那天最后悔的大概就是收了方笑的50块钱租金,让方笑留宿。
那女人饭桌上对着周望趾高气昂一整个爱搭不理的孔雀样,结果回到家里,发现周望通过手机号加了她的微信,她兴奋得对着白熙的咸鱼尸体嗷嗷叫了大半晚,直言自己一夜之间掌握了娱乐圈最重要的两张王牌,马上就要迎来事业上的春天……
那一夜,白熙连做梦都想拍死方笑。
——
这一周可以说过得异常平静。
就连期间值了两个夜班,也都安安稳稳地睡了个质量不错的觉。
以致于白熙连续几天心情都不错。
直到下午,六点过后,来看门诊的病人几乎全部散去。
白熙送走最后一位病人,关上裂隙灯。
诊室的门又一次被推开,白熙下意识抬头,看见一个戴着墨镜,黑口罩占了面部三分之二位置的不明物体挡在门口。
他穿着一件挺厚的白色长羽绒,显得整个人更加挺拔。
周藏见到她,摘下了眼镜和口罩,修长的手拍了拍头顶,抖下几片融了一半的霜花。
大概是下雪了。
果然,今年的初雪只推迟了一周。
一切都如约而至。
白熙是知道周藏长什么模样的。
这几年宜市最有名的几处广场,那最显眼的LED显示屏上,几乎都是他。包括昨天坐地铁,地铁里投放的公益广告,也有他。
但昨天还是她认认真真,头一回对着广告屏上的周藏,比划研究了起来。
除了那一双令人印象深刻的,无时无刻不神采飞扬的桃花眼,白熙发现,他的鼻子和嘴唇也是好看的。周藏的鼻梁像峻峭的山峰,给人一种英挺、肃穆的感觉,平分了桃花眼下的柔和。
以及那一记薄唇,唇线分明,似笑非笑间好像有股邪气,不笑的时候又十分的禁欲。
是个异常矛盾的人。
但好像直到这一刻,他站在这,揭下那一片布料,与她坦诚相对,白熙才更觉得,周藏不是广告牌上的那一张脸,也不是让科室一堆小护士为之痴狂、让方笑因为他的一个缺席而咆哮整晚的陌生人……
他好像突然间鲜活了起来。
“我来复查。”周藏看着她,估计刚从外面的大雪里钻进来,声线还有些清冷。
白熙重新打开裂隙灯,目光跟着他低头褪下厚长羽绒服的动作,等他整理完了,才朝他抬了抬下巴,说:“坐过来。”
突如其来的灯光刺激眼球,他不适地眨了下眼,而后很努力地配合着,没再乱动。
白熙一边观察他的眼部情况,大脑同时作出初步诊断,另一边依例询问:“这一周感觉怎么样?”
周藏没怎么想,下意识地答她:“还行。”
“之前的小肿粒已经消失了,看样子你都有好好地按时服药,现在看来没什么问题。”
“嗯。”他淡淡的,瞳孔盯着仪器,不知道想些什么。
“先不要吃辛辣的食物,自己再观察两周,如果没有复发,就可以正常饮食了”白熙面对病人时,总是很有耐心,嗓音柔柔的,仿佛哄着小孩。
周藏看着她关掉那个灯,重新打开电脑,大概是打算帮他写什么复查结果之类。
莫名觉得有些烦躁。
她看着他时,那无欲无求、沉寂的双眼,好像在告诉他,他不过是一堆器官拼凑起来的能够行动自如的生命体。
没有任何特别的。
“你这周很忙吗?”周藏盯着她,突然问。
白熙一边敲字,一边回他:“还好。”
“我这周很忙。”他又说。
白熙:“……?”她应该说,感谢您百忙之中抽空过来复查??
他的表情有些凝重,隔了两三秒,又释怀了。
他看着她的眼神还剩了几分化不开的幽怨,一副放弃挣扎的口吻,对她说:“算了,你这个没良心的人,说了也不懂。”
白熙几次茫茫然地看着他,发现自己确实没办法懂。
这次只是简单记录复查情况,不需要开药,白熙很快就填完,关了电脑。
她今晚没有夜班,门诊结束就能下班,周藏的意外出现拖了她十分钟的时间。
周藏看见她关电脑,整理桌面,抬手看表的一系列动作,知道她这是要收工了。
电光火石间,周藏想也不想,兜头问她:“一起吃个饭?”
白熙摁消毒液的手顿住,一脸吃惊望着他。
这人倒是脸皮厚,心还大,莫名其妙约陌生人共进晚餐,还敢没羞没臊地怼着人家的脸直勾勾地看,眼皮子都不带眨一下。
“不了,我一般吃食堂。”
“你们员工食堂?”那双桃花眼张大,写满好奇。
白熙有些想笑,还是淡淡“嗯”了声。
“那我能去吗?”
“有钱就行。”
“那就走吧。”
“……”
他还真拎起那件羽绒服,戴上口罩,往门外走了。
白熙一下子分不清他说真的还是开玩笑。
她锁了门,三步并两步地追上周藏,忍不住提醒:“我们食堂可不是外面的高档私人餐厅,人来人往眼睛很杂,什么人都有,你确定这副样子去我们食堂吃饭?”
“你怎么这么啰嗦?”是很嫌弃的语气。
白熙忍。
直到快走出门诊楼,白熙还在垂死挣扎,“你再想想,别因为一时冲动闹出动静,万一被人认出来怎么办?”
她紧跟着周藏冲出门外,雪花被强劲的冷风一刮,一下子砸在她的脸上。
好冷。
难怪他刚才站在诊室门口,一身的寒气。
只是短暂的出神,一件还有余温的羽绒不知什么时候挂在她身上,周藏面对着她,只穿着件简单素白的毛衣,宽厚的肩膀上很快沾满了鹅毛白雪,他比她足足高了二十公分,足以挡掉扑面而来的大部分雪花。
白熙几乎是愣住的。
眼睁睁,缺乏思考地,看着周藏用自己的长羽绒把她裹成了一个白滚滚的不明物体。
完了之后隔着羽绒服的帽子,心满意足地摁住她的头,语气慵懒,全然不在乎似的来了句:“小爷可没什么怕的,走吧,吃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