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终章(1 / 2)
这算是和平分手吗?她走出去?的时候还在想。
大概是吧。如果这都不和平,那什么样的才算和平?
离开活动室后,她心里想的还是要去?告诉护士,0505状况有点不对,让她们留心观察。
也不知隗洵是真的没做点什么,还是护士观察仔细没出事,最后去?活动室的时候,活动室的门从外锁上,里边恢复以往,就像是回到大半年前一样,漆黑一片。
直到这一刻,她才意识到是真的完了。
但她还是有点反应不过来,为什么突然之间就分手了呢?
分明?早上还是好好的,他们一见面就接了吻,互问?对方昨晚睡得好吗?做了什么美?梦,他还说梦到了她。然后一起去?晨练,晨练完了才吃早餐,加餐,午餐……
往前推一点,她刚做好打算九月出院,先回家一趟,处理好这些日子留下的相关事宜,以后再进来可以申请恋人?身份。
但现在都可以省省了。
她的出院日期定在九月十?九号,要做完这个月的体检,确定从身到心都没出问?题之后方可出院,出院后保险起见还要吃一到两年的药物,张疏让目前正和她之前院外的精神科医生做交接,到时她再去?取药直接让原来的医生给开单子。
关于出院这回事,梁绪在这边转告隗洵了。
说这事儿的时候,俩人?正在隔离区一楼食堂吃午饭,今天菜品不错,他胃口比前两天要好一些了。
梁绪还以为他会有点反应,但实际上他只是嗯了一声,像是左耳进右耳出,于是这个话题结束了。
梁绪吃进两口饭才琢磨过来,愣着看?他,“这是……分手了?”
正要夹狮子头的筷子顿了顿,旋即一根筷子戳进去?,发出‘滋’的一声响,爆汁了。
“我不想谈。”他说。
“行吧不谈就不谈了。”梁绪干脆的说。
梁绪早预料到这段恋情好景不长,不是他看?衰俩人?,而是隗洵身份特殊,他只适合谈恋爱,可以给对方美?好短暂的恋爱体验。但他不适合照顾人?,尤其这个照顾的时间是永远的那种。
如果非要这么选,那么梁绪只好给出两个忠告,一是做好他随时离开的准备。二是他随时会伤害你的心。
这两个忠告不但适用于隗洵,也适用于所有精神病人?。
不过梁绪是真没想到断的那么快,隗洵近日来并?没有哪里不妥,胃口不好是一旦入了秋季就会出现的老?毛病,天凉快一些就会好转,所以梁绪都没把?这件事当事儿。
他依然按时起床,整理内务,每天都会完成运动康复师根据他身体状况列出的体疗,一天少?量五餐,一顿都没落下过,该特殊工娱,该森田治疗,该行为治疗还是治疗师session,全部都没缺席。
梁绪不懂这些情情爱爱,他这辈子比较不幸,没遇上真心喜欢的人?,只碰上过几个真心错付给他的人?,每回分手时恨不得对方干净利落的撒手,别妄想藕断丝连,现在想来这是他们家的传统美?德。连小外甥都遗传到了。
但分手不去?纠缠是一码事儿,心里怎么想的又是另外一码事。
梁绪拿到这个月的体检之后,深深叹了口气。
表面上是干脆利落的断了,就当无事发生过,但每月十?五日的体检,多巴胺分泌不足,这行字直接出卖了他。
梁绪连连叹气,作为医生,愁得呀。
“你是一天不上我跟前叹气就不舒服是不是?”隗洵放下筷子。
他语气说不上好,一字一句硬绷绷的。
梁绪也有点来气,但更气的是他一个字都蹦不出,他但凡是碗里剩一粒米,梁绪都能暗杠了,但人?偏不,就是不紧不慢把?饭一扫而光,把?菜清盘,完事儿了干净利落的收拾桌子,走了。
梁绪再次叹气,不得不说,他开始有点佩服隗洵的自我约束了。
“你要想好了,错过这次你再也没有机会。”
第?三天,梁绪给他检查完生命体征,想了想还是说:“两情相悦说难不难,说容易也不容易,但要能找到一个真正懂你,理解你的人?,比一双人?互相真心喜欢还要困难。就算……不在一起,但是要个联系方式,日后当个知己,约出来吃个饭喝喝茶也不错吧?”
“你有没有想过那样对她太残忍了。我可以断的那么干脆是因为我有她开心,没她我也能勉强过的下去?,我还有躁狂加持不是么?反正一直以来喜怒哀乐都不由我。以后我还可以用漫长的时间来回忆这两个月。也许我一开始就该看?得长远一些……”他垂下眼?睑,表情依然贫瘠:“算了,别再说这些,我不想做错事。”
见他决心已定,梁绪也不好再说什么,不过梁绪还是觉得就这么断了,十?分遗憾。
风吹云走,今天是个大好晴天。
楼玉坐在主楼一个不显眼?的门口阶梯上抽烟,烟草的气息舒畅四肢百骸,她缓缓呼吸着,望着明?媚的天空。
今天下午就要离开,结束长达将?近一年的治疗,说起来还挺不舍的。
她记得去?年入住的第?一天多么狼狈,那时的她还处在要生要死的境地,无法自拔,寄希望于这间精神病院,值得庆幸的是这家医院的治疗方针在她还可接受范围之内,于是治疗开始了。
初期治疗过程几乎每天都差不离多少?,每天六点钟起床,十?点前必须进入睡眠中。直到中后期情绪明?确开朗不少?,才给她安排运动时间,彻底变得活力?起来。
众所周知,抑郁的反义词是活力?。
抑郁,吃药,每况愈下,接受治疗,好转,出院——这是她意料之中的。
但是她从没想过,她那颗平静已久的心还能为他人?而春心萌动。
……
楼玉掐灭烟头,弹到垃圾桶中,起身毫不留恋的进楼,将?阳光抛却在身后。
她其实不是那种离了爱情就活不下去?的人?,实际上她最看?重的一直都是家人?,甚至连友情都不太需要拥有。所谓的友情也还是要看?缘分,从前有过但是缘分尽了,后来反而是不想去?与?人?交心。
至于爱情,她相信这世界存在非谁不可的爱情,但绝对不会是她。
一辈子这么长,但是楼玉知道?的,她这后半辈子‘惊艳’二字,恐怕要和隗洵画上等号了。
她顺着楼道?低着头走,要去?食堂吃最后一次加餐,脸上是心不在焉的表情。
虽然不是非他不可,但还是觉得好难过。
也许最悲伤的时刻还没有来临,但愿多少?个日后一人?坐在餐桌上不会哭出声。
这么想着,悲伤的情绪就突如其来的上涌了。
她在门口阶梯烦躁的坐下。
要加把?劲追回来么?也许只是她给对方的信心还不够?所以他才觉得自己配不上她吧?
但所谓的配不上只是阻碍他们的原因之一,她甚至不用想都知道?,就是那该死的精神病,单单将?精神病抡出来讲,那么可讲的因素实在太多了。
其次是考虑到社会的现实,他只接受过五六年的义务教?育,甚至小学文凭都没拿到,他出来怎么养活自己?谁会请他?靠画画?靠家里?还是靠她?可能吗?
最后的最后,他不一定能适应外面的生活,精神病院的自杀干预是全方位的,会给他一个‘安全’的认知定位,但离开这里到热闹繁荣的都市生活,确定这是他想要的么?或者她留下来在这边发展,但这个决定太过于倾向‘妥协’,说出来只怕会把?对方越推越远。
太多阻碍他们走下去?的理由了,所以那天才感到十?分无助,她根本就不知道?该如何去?说服他,告诉他,她愿意等。
……
稍微调整好情绪,她才站起身往前走,但刚走出一步就停下了。
廊道?排椅上坐着个人?。
兴许是午后体感温度直逼二十?度,他今天穿得些许单薄,领子下的两颗纽扣散在两边,露出平直白皙的锁骨。
楼玉蓦地想起几个月前的午后,他也是这么坐在那里的,过去?和现在仿佛重合了。
那时候,他说在默背《善悪门》的原版,人?并?不是非黑即白,非白即黑的,每个人?都有好坏的一面。
廊道?两边的树木光秃秃的被阳光笼罩着,她走到当时她站着的那个位置,按照走向,这时候,他应该睁开眼?,说:“喜欢吗?”
仿佛时空错乱一般,她微微抿着唇。
眼?前的人?的确睁开眼?了,一双三白眼?平静如水。
却什么都没说。
事情发生后,他们甚至没有过歇斯底里的争吵,只是一方有自己的安排,一方理解一方的安排。
仔细想想,的确是没什么好说的,毕竟想说的话也不能说。
最后还是他先开口,一双视线对上,他目光依然平静,却又好像多了些什么,鲜少?语气迟缓的说:“我是……来和你道?别的。”
这话不如别说,直接勾出她刚压下去?的伤心泪,王八蛋。楼玉愤愤的,干脆的撇过头。
沉默半晌,他站起身说:“对不起。”
“到底是道?别还是道?歉啊?”她看?着他。
“……都有。”
“你又有什么错?”她说:“我的错才是。你说得对,一开始说好的这一阵子,是我出尔反尔。”
她这番话回的他一阵无力?,他刚才那声‘对不起’指的是“对不起,你这么难过,但我真的不能再拥抱你”,但等她说完之后,他才发现深表歉意的事情实在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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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四点去?机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