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第 13 章(1 / 2)
张疏让偏头看她一眼,示意护工解决眼下的情况,他需要去解决当下主要的燃眉之急。
楼玉最近的情况不好不坏,她已经没有强烈轻生的念头了,可她也比从前更加缺乏安全感,准确来说,她缺乏的是‘被需要’的肯定。
这种被需要不是指人们对她工作的认可,抑或说对她为人的认可,她需要的是某个人对她的整个存在给出一个重要的定位。
更准确来说,她已经有点想和这世界上某个人一起度过一生了,尽管她目前也不确定这个人会是谁,她只是想被人纯粹的需要。
在屋树人测验中,张疏让再三确认过,他的病人对自己是有点自卑的。
她觉得自己性格不好,灵魂无趣,空有美貌和钱。
她和过去每一任前男友分手的原因,几乎都如出一辙。要么是不愿意附和也理解不到对方的开心,自己也不是开心的人,就算不说话也能感觉到负能量满满。
要么是不愿意进一步肌肤之亲。
可能第二个‘要么’是最至关紧要的,人到了一定的年纪,爱和性都得有。
但她真的没有欲.望,首先是她本来也不关心这方面,其次是抗抑郁药冲淡了她这方面的需求。
也许摸着摸着就会有需求吧,但每回打算委屈一下,顺着对方的心思去承受这种不适的时候,该水到渠成,即将要脱衣服了,她总觉得要吐了。
她很清楚这些都是她的原因,至少就算再抗拒,也不会出现反胃的反应。
有些人止步于‘不愿意附和’,有些人止步于‘脱衣服’这一步,但最不约而同的一点是:他们都认为她无趣。
其实楼玉也这么认为,她这二十多年来只对话剧产生过兴趣。
将近五个月的治疗里,她第一次剖开自己的内心,在外人面前直面自己的自卑。
虽然张疏让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好自卑的。
但每个人的性格不同,有人认为拥有美貌与钱就是上帝的宠儿,而他的病人就是视美貌和钱为空谈,灵魂无趣和性格不好是人际交往时最大的阻碍,这是没办法的事儿。
他只能让楼玉多参与心理治疗,使她敞开心扉接受美貌是珍贵的,她的性格亦同样难得,请务必正视自己的其他优点。
张疏让在护士站找到人,她正埋头和前台里的护士要水喝。
张疏让暗道不好。
他的这位病人的行为其实都很好揣测,比如此刻,猛地灌自己喝水就意味她心情很不好,很不耐烦,情绪处在焦虑当中。
张疏让的职业病这一刻就冒出头了。
他沉默的推断出……由此可见,楼玉的占有欲是非常强的,她不喜欢自己的东西被人触碰。
平时护工顺手给她叠叠床被,她都会感到愤怒,并且语气也控制的不好,不允许有人触碰自己的床被,每到床被换洗的日子,她也会异样的失眠。
当然有些人可能不知道被帮忙摺叠被子,这有什么好愤怒的。
这就很好解释了——占有欲强烈。
无论是对人对物,她都有领域范围。
听说前不久和男友分手了,认识半年,拍拖时间不到三个月,之所以在一起是由于男友各方面都优秀,并且他还保留着初恋的位置。
“你有初恋情结?”张疏让当时这么问。
“没有。”她是这么回答的:“感觉来了我不介意对方是否谈没谈过,但问题不是没有感觉么?总要有一样令我满意的。”
渣女啊……
张疏让这么想。
幸好也没有渣到哪里去,到最后张疏让居然觉得她是对的,恋爱这种事你情我愿的,你看中我的美貌和才华,我看中你母胎solo,很公平。
不过她还是占有欲过强没跑。最后张疏让询问了分手原因,楼玉说:“他爸妈爷奶管太多,家里亲戚太多了,我不喜欢。”
其实也不是一开始就不喜欢的,她记得很清楚,初初只是很不耐烦而已,但这种不耐堆积成山,就变成不喜欢了。虽然本来也没多喜欢就是了,总之这种耐心被日夜蹉跎,是个人都会厌烦。
当时,她绞着手指,不疾不徐道:“虽然我家里三姑六婆长舌妇也不少,但好歹我有话事权,没人敢在我面前呫舌根,也没人敢管我的事情。”
她不乐意别人指手划脚,而且这个范围还很好逾越。
但这也是问题所在,生气归生气,良好的家教使得她很少对外发脾气,顶多一直冷眼旁观,不和侵犯她领域的人过多来往。
有个性。张疏让想。
可惜不太懂得疏通情绪。
走廊尽头传来剧烈的争吵声,楼玉咬着水杯,听到属于那女孩撕心裂肺的哭声。
没人性,变态,吃药,为什么吃药,自从吃了你们的药,胖了三十斤,他今天说分手!你们这群坏人……
楼玉趴在那儿,皱着眉,有一搭没一搭的喝水。
“你没事吧?”张疏让说。
“一点点吧。”她心不在焉的回。
没事是不可能的,她快烦死那个女孩了。
尖锐的哭叫声传遍冰冷的走廊,不少人从病房里探出头来,也有陪护家属抗议:“小点儿声吧,我闺女刚哭完好不容易睡着的呢。”
“就是,这吵醒了怎么办啊?你们不心疼我还心疼呢。”
“又闹什么啊?一天天的也不安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