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第三十章（1 / 2）
黑暗在身边划过,丹在梦境之中蜷缩身体。
像是蛛网的震颤惊动了圆润的露珠，丹的灵魂像是根细弦，被轻轻拨动。于是他慢吞吞地在这片梦境中睁眼,眼前是一片无边的黑。
没有光明，没有星子,没有一丝风带起他的发梢。
可他能感觉到自己在浅浅的呼吸,悠长的气息在空荡的黑暗中萦绕；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蜷缩成了最舒适的姿势,轻飘飘地在这片黑中来回摇荡。一切静谧舒适的得就像是被安置在无声却不停轻柔摇曳的摇篮之中，于是丹又闭上眼睛,在这片温柔包容的黑暗之中先入更深的梦乡……
宿舍,丹的床上。
一只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扔出被窝外的小闪电正紧紧抱着自己的身体，冷得直打哆嗦,鼻涕哧溜还死活不愿意醒。冰jiojio本能地就想往温暖的地方探，才刚要整个儿冰闪电滚进被窝里，被窝就刷的一下被什么无形的东西掀开了,看被窝掀起的缝隙，估计不是很大,接着，小冰闪电的肥屁屁就掀下了一个小坑，像是被只愤怒的小手十分嫌弃地奋力推搡着肥屁屁，叽里咕噜推开了。
小冰闪电又一次滚到了枕头上,浑身凉飕飕，睡得鼻涕泡一个接一个：“QWQzzzzzZZZZZZ——咻啪！”
于是，铲除了试图和他争地盘的异己的无形小东西哼哼冷笑了两下,满意地重新钻回被窝，又在里面费劲儿扒拉地把棉被怼紧，然后把自己塞进丹的怀抱里。
无人能够瞧见的被窝中，丹与隐形的法师相贴近的地方逐渐亮起浅淡柔和的白色光芒，光芒将原本已经隐身的三头身法师肥嘟嘟的身体勾勒了出来，像是抓不住的烟雾一般，自三头身法师的胸口不断汩汩溢出，从贴合的地方缓缓传入丹的身体。
丹原本还滚烫干燥的呼吸渐渐变得清凉舒适起来，因疼痛而发炎的嗓子像是被甘冽的泉水滋润，逐渐冲刷走了干涩疼痛感。
过了一会，被窝又被看不见的小法师掀起一个角，小冰闪电被小法师吭哧吭哧拖着，像只冰手帕似的搁在了丹已经褪去了些温度的额头上。
感觉到温度，小冰闪电瞬间就四肢并用扒了上去，小身体把丹整个儿脑门抱了个严严实实。
隐身的小法师极为满意，刚要叉腰就被夜风吹了个哆嗦，一个百米冲刺扎进了被窝里，过了一会，被窝被小法师拱出来的缝隙又被扎扎实实地怼上。
丹觉得脑壳冰冰凉凉的有点舒服，就是有点沉，怀里的小闪电也不知道为啥一会儿有一会儿没有的，是因为身体变小了所以起夜次数也增多了吗？
丹迷迷糊糊地想着，收紧了抱着怀里三头身的手臂。
夜，在晨光柔和地铺满天际的时刻悄声告别。
结束了夜巡，匆匆从哥谭又赶回X学院的蝙蝠侠走到宿舍门口，恰好和又要和麦克罗夫特通话的约翰和夏洛克照面，互相无声地点头就算打了招呼，蝙蝠侠便走进了宿舍。
超人坐起身：“Bat？哥谭没有问题吧。”
“他们正在寻找小丑，目前没什么大动作——”蝙蝠侠逡巡的目光定在仓鼠球里睡得四仰八叉的乐高小丑和乐高小丑女脸上，原本极为具体化的因发烧而浮上脸庞的红晕已经褪去，乐高小丑委屈又难过地皱得紧紧的小眉头也放松了，完成了两道小月牙。两只小仓鼠球紧紧依靠在一起，在哥谭中人人闻风丧胆的两小只正睡得天昏地暗，乐高小丑甚至还会偶尔抽抽小方腿，然后继续zzzZZZ。
蝙蝠侠的目光立即转向丹：“……闪电侠？”黑暗骑士的目光一沉，伸手一下把正抱着丹的额头汲取温暖的小冰闪电扒拉了下来，锐利的目光看向被子下，大概是丹的怀抱处隆起的那小团，“……”
超人立即默契地察觉到了黑暗骑士沉默的含义，瞬间下床，以超级速度掀起丹的被子，在冷风钻入被窝之前，伸手抓向丹怀中看似空无一物的地方，一下将手指碰到的那个已经被捂得暖暖和和的硬东西揪了出来。
一个穿着绿底金文纹长袍，头戴金色犄角冠冕的身影凭空出现在超人的掌心里，被超人抓着头盔。
三头身法师小手手紧紧抱着头盔，小脚脚一阵乱蹬：“放我下来——你这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氪星人！不要逼我对你使用法术！”
蝙蝠侠一眼就认出了这个三头身：“……阿斯加德的邪神洛基。为什么你会出现在这里，为什么你是这种状态？”
这一番动静，令宿舍里其他熟睡的人都打着哈欠陆续醒了过来，一双双睡眼惺忪的眼睛看向被超人拎着头盔的小绿眼睛邪神。
丹睡了可以称得上是三年以来以来最舒服的一觉。被吵闹声惊醒以后他还半梦半醒的，闭着眼睛使劲抻长身体伸了个懒腰，才睡眼朦胧地坐起身：“怎么了？”
超人看向丹：“嗯？丹，你的烧退了？”超人打量了一下丹，原本的敌意倒是消散了不少，“看起来你昨晚睡得不错。”
原本苍白漆皮的唇瓣都重新恢复了血色，难看的脸色也变得重新健康红润起来。
蝙蝠侠收回目光，看向洛基身上，声音沙哑：“你做了什么？”
“哦，我以为你在看了丹的情况以后会用另一种更加友善的方式发问，比如说，‘你为丹做了什么’。”小邪神的声音和语调有着独特的韵味，这本该是能够让人一下就辨识出发声人的傲慢和高贵的语调，可惜配上奶声奶气的声线，瞬间变成了拉长语调装骄傲的小奶孩子，“我把我的神力给了丹——你们这些弱小的中庭人。丹已经发了这么长时间的烧，你们竟然一个都想不出办法，就这么放任他自己恢复？”
在其他人瞪起眼睛指出洛基的各种可疑之处之前，蝙蝠侠冷声道：“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如果是被丹缩小的，你该已经失去力量了。”
那神力又是从何而来的？
小洛基居然还能在被超人揪着冠冕挂在空中的状态下高傲的扬起圆下巴：“那是你们。中庭人，不要用你们的弱小，衡量伟大的阿斯加德邪神！”
“我看你就是又欠摔打了。”拇指托尼眼神不善，他对洛基的心理阴影大得很，“不要相信这个家伙。他的银舌头能把假的说成真的，把黑的说成白的。照我说，趁着现在那个傻大个护弟狂魔不在，赶紧把这家伙解决了，或者丢进防御性最高的监狱里去——我记得超人你有一个……太空监狱，叫做什么？幽灵区，对吗？把他关进那里面去。”
“呃……可是我记得戴德星的时候，洛基也在对抗戴德星的队伍里，而且他甚至死在了第一对战梯队之前？”超人为难地挠挠脸，“而且说真的，我有点担心把现在的他关进幽灵区，那和谋杀没有什么区别。”
洛基冷笑着抱臂环胸——托尼很想知道对方是怎么做到让那个冠冕支撑住他全部体重的，难道在那个冠冕里面藏着什么能把洛基的圆脑袋卡住的机关：“如果你们不相信我，那为什么不看看昨晚的监控呢？是我帮丹补魔的，如果没有我，丹怎么会这么快退烧恢复？而且，昨天守夜的可就这个氪星人还有那条氪星犬，他们根本没有发现我。如果我想要对这里的任何人不利，昨天晚上，就足够我下手无数次了。”
“J，播放昨晚的监控。”拇指托尼打了个响指。
“好的，先生。”战甲胸膛的位置立即打开一个绿豆大小的孔眼，从里面投影出一个大约和手机差不多大小的屏幕。
“……”蝙蝠侠的目光凝视着监控中丹的情况，确实如洛基所说，一开始毫无起色，但在小闪电被从被窝里掀出来，有个无形的东西钻进了丹的被窝以后，丹的状态就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好转，“但这不能证明，你的到来没有其他阴谋。”
阿斯加德的诡计之神，谎言之神，邪神——不管是什么称呼也好，听起来都不像是会平白无故做好事的样子。
托尼皱起眉头：“至少你可以先解释一下，为什么你会复活，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洛基露出了那种装无辜时特有的微笑：“噢，这一点，恕我无法告诉你——”
“说。”戴安娜的真言套索在邪神的胖肚皮上绕了三圈。
“我说过我是为了保护丹而来的。昨晚我会急着赶过来只是为了帮丹退烧，为此我付出了大半的神力。说真的那个一直想要钻被窝的胖子真的很麻烦，难道不知道发烧的人不能着凉吗？昨晚为了不让他钻进被窝我整整被惊醒了三次！”邪神的话止不住地像是倒竹篓一样吐了出来，“噢，女士，请放轻一点。我现在的身体并不能承受这么大的力度。我很娇弱。该死，这套索就不能长点脑子吗，我没想说这个，我的意思不是想说我很娇弱——我是说我的身体很娇弱——哦！去他妈的真言套索。总之昨天那个胖子很烦，我希望他下次能有点自觉，不要再想钻被窝了。”
哆哆嗦嗦喝着超人喂过来的热水的小闪电差点气出电花：“嘿！我在外面很冷的！”
“哦，中庭人。”洛基咏叹似的叹息了一声，“你难道还不理解吗？我对你冷不冷没有任何兴趣。我只想让丹退烧。”
丹后知后觉地开始懵逼：“……？”
“……我想打他。”小闪电抱着装着热水的小奶瓶气得直嘬。
拇指托尼挤出了双下巴：“……我只觉得毛骨悚然。”他忍不住伸长脖子，“神奇女侠的真言套索是在洛基身上的吧？会不会是因为神力没有完全恢复，所以效果不太对？”
被质疑的戴安娜并没有生气，只是看着托尼笑了一下：“你想尝试一下吗？男孩？”
“呃——我劝你不要，斯塔克先生。戴安娜刚出现那会儿Bat就已经尝试过真言套索的力量了。”超人犹豫了一下，问洛基，“你敢发誓，真的没有对丹有任何恶意？”
洛基流畅地回答：“当然没有。”顺便附赠了一个乖巧的微笑。
超人看了看宿舍的其他人：“也对我们没有任何恶意？”
“请你定义恶意。我是说，我确实想要把钢铁侠像之前绿胖子摔我那样摔上个几百回，至于死不死，当然最好不要喘气儿——但是剩下的人，不好意思，你们从来没有在我的剧本里出现过，好吗？我是说，我们见过面吗？”洛基翻了个白眼，“我为什么要为我根本没有见过面的中庭人花费我的心思？”
在真言套索的力量下，邪神笑得越和善，说出来的话就越让人想揪起他、无视他目前的状态暴打三百回合：“恕我直言，你们不配。”
“酥皮，可以把他扔进幽灵区吗我觉得他特别适合幽灵区！”小闪电气得嘬奶嘬得小翅膀飞起。
丹云里雾里，根本不知道自己就是发个烧睡个觉怎么起来就会一下成为邪神洛基的热情表白对象了——事实上身在大都会的他甚至都没有见过洛基，也根本没有演过或者接触过洛基，他根本不知道为什么洛基会出现在这里，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但是他知道，这不会是一个巧合。
“……我会把他进行隔离。”蝙蝠侠皱着眉头哑声道。
刚刚还安安静静，一副乖巧等待审判的模样的洛基，顿时剧烈蹬起小脚脚来，奋力想要摆脱超人捏着他冠冕的手指：“不！不！我要呆在丹的身边！氪星人，放开你的手指！”
丹莫名其妙：“呃……可是我甚至都不知道你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
洛基的声音像是被什么东西瞬间卡住一样，抗议的声响戛然而止，过了一会才缓缓恢复行动：“你看，我也没法告诉你。”
几位超英的智囊们齐齐皱起了眉头。
蝙蝠侠：“给我一个让你在丹身边的理由。”
“我的神力可以帮助丹，滋养丹的身体。你们哪个能做到？”洛基露出了一个胜券在握的表情。
“你留在丹身边到底有什么目的。”黑暗骑士的目光里是严厉地不信任。
洛基摊开手，挂在超人手里的样子特别像商店里买的那种布人偶挂件：“尽我所能的帮助丹。女士，我想你可以松开索套了，我已经证明了我说的都是真话，至于其他的，不能说，就算是用套索再绑我多久都没用。”
戴安娜审视了小洛基一会，松开了套索。
超人看向蝙蝠侠，得到黑暗骑士微不可查的一个颔首，松开手指。
小洛基头重脚轻，尤其是头顶还带着那么沉重的冠冕，大头朝下就是一摔，栽进小氪毛绒绒的后背，呸呸呸好几下才吐掉嘴里的狗毛，记仇似的看了超人一眼，哼唧一声，以变脸的速度飞快挂上喜笑颜开的表情，吧嗒吧嗒跑到了丹的床下，睁大了一双好看的像是猫眼石似的绿眼睛，举起小手手：“抱？”
拇指钢铁侠忍无可忍：“丹，你要想清楚，洛基可是做过变化成蛇欺骗他哥，趁着他哥高兴的时候捅刀子的事情！”
洛基转头就是一记记仇的瞪视，等回过头看向丹的时候又是那副讨喜的无辜模样：“昨晚为了帮你退烧，我消耗了大半的神力……”绿眼睛小邪神表情变得委屈，“我也会累的，丹。”
托尼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
脸呢？阿斯加德邪神的尊严呢？
小洛基期待地微微踮起脚尖，超级可爱的样子，半长的黑发尾梢都俏皮的卷起，看着像是小黑猫勾起的毛尾巴：“丹？”
“很好，我要先去吐一会。”拇指钢铁侠宣告战线崩溃。他转身操纵着战甲一路飞到宿舍外，喊住了在让超人松手后，带着超人出门商议的蝙蝠侠，“你真的相信那个洛基？”
“不。我不相信任何人。”蝙蝠侠顿住了谈话，“但是戴安娜的真言套索不会出错。”
“什么？你的意思是说，你觉得洛基这次就真的只是纯粹好心？eon？洛基？阿斯加德的谎言之神？”拇指钢铁侠挥起手臂。
蝙蝠侠沉声道：“他来找丹，一定别有目的。真言套索问不出来，意味着他保守的秘密在真言套索的规则之上。就算我把他关起来，洛基也会找别的办法完成他的目标，不如将他监管在眼皮底下。”
“Bat和我商量过了。白天的时候他会留在这里，保证丹的安全。晚上的时候扎坦娜和我会一起过来。”超人严肃地说，“主要是洛基现在的状态太奇怪了，他看起来和刚被复活的我们很像，而且据我们所知，洛基确实在对戴德星一战中陨落了，那就意味着很可能有第二个和丹一样拥有复活死亡之人的能力的人。”
“而这个人复活的死人之一，是洛基。”拇指钢铁侠深深呼吸了一口气，“你说的没错。能用这种能力复活的人除了超级英雄，还有超级反派。这件事本身就和丹有关，不管怎么保护，洛基的目标一定在丹身上。”
“洛基不会做无利可图的事情。他想要让丹退烧，恢复健康，甚至不惜让出自己的神力，他到底想要做什么？”黑暗骑士眉宇之间皱起深刻的山川。
蝙蝠侠的目光转到了同样陷入沉思的超人身上：“……你为什么还不走。”
“嗯？啊？”克拉克一下没有反应过来。
蝙蝠侠露出了不赞同的神色：“已经到了白天了。”
你不是应该去你的大都会巡视了吗？
怎么有了卢瑟的机械战警了之后，越来越喜欢摸鱼？
如果机械战警临时出了问题怎么办！
一向喜欢亲力亲为，将所有的可能性都纳入考虑范围，甚至连如何杀死可能黑化的自己都备下了种种预案的蝙蝠侠，向超人投去了严厉的死亡凝视。
克拉克：“呃——我马上去——”
宿舍的门被吱呀一下打开，克拉克抬头移开，没瞧见人影，从脚下传来两道争执着的声音。
小洛基好不耐烦：“你跟来干嘛，我是去帮丹拿早点的。”
小闪电横眉冷对：“谁知道你说的是不是真的！我必须要监督你！”
小洛基哼唧了一声，大步流星地往走廊外走。昨晚进宿舍之前，他就着重寻找了X学院里各种丹可能会需要用到的场所，当然包括食堂。
克拉克眼巴巴看着为了给丹带早餐，跟一对儿蜗牛一样慢吞吞、但非常坚定地往食堂走的小洛基和小闪电，又抬头看看早饭都没让他吃一口，就赶他滚蛋的蝙蝠侠：“……”
就，感觉，心，有点，小小的痛。
蝙蝠侠：“……”
·托尼以为，洛基的作妖最多只是止于送早饭这件事情上，紧接着他就意识到自己太天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