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五十七章 候与范睢(1 / 2)
蓝田。
这是关中盆地之中的一个小城,在小城之中有一座看上去比较气派的府邸——当然是相对于小城之中的其他宅子而言。
大约是从三年前的某一个月,这座原本冷冷清清的宅邸突然就迎来了他的主人。
虽然人们能够从这座宅邸的面积以及宅邸大门口上那些精悍的守卫之中看得出来这座宅邸的主人定然不凡,但是很少有人知道这座宅邸的主人其实乃是大名鼎鼎的前秦国相邦,应候范睢。
公元前255年的第一场雪,比以往时候来得更晚一些。
漫天的雪花飘然落下,将这座应候府的高墙和大门都染成了一片银白。
在这漫天的风雪之中,一辆马车吱吱呀呀的缓缓来到了应侯府的大门面前,身材高大的马车车夫跳了下来,将一张拜帖呈了上去。
片刻之后,府邸的大门打开了,这辆马车缓缓的驶了进去。
马车一直行驶到了应侯府的大堂面前,一名看上去颇为老迈的老者缓缓的走下了马车,进入了大堂之中。
一名中年人正在大堂之中等待着老者的到来。
“应候何在?”老者缓缓开口问道。
“家父病重卧床,已有半年之久。”中年人答道。
这名中年人是范睢的长子,语气之中带着显而易见的恭敬。
老者楞了一下,说道:“且带吾去和汝父见上一面吧。”
片刻之后,在一间充满了浓重药味的房间之中,老者见到了卧床不起的范睢。
和几年前意气风发的那位秦国相邦相比,如今的范睢整个人显得十分的苍老而憔悴,整个人病恹恹的躺在病床之上,双目紧闭,似乎已经陷入了沉睡之中。
老者走到榻旁,仔细的打量了一会范睢,随后轻轻的叹了一口气,道:“应候,吾来了。”
范睢的眉毛微微颤动了一下,但并没有睁开眼睛的迹象。
老者摇了摇头,附在范睢的耳边轻轻的说了一句话。
片刻之后,范睢突然缓缓的开口了。
“都出去罢,吾和贵客有事要说。”
一阵脚步声之后,房间之中只剩下范睢和老者两人。
范睢睁开了眼睛,用已经有些浑浊的目光打量着老者,眼中露出了惊讶的神情。
“想不到……原来汝就是候。”
这位年老的太监对于范睢来说并不陌生,他曾经无数次看到这个老太监在秦王稷的身边出现,但却从未将这个其貌不扬毫无存在感的老太监和那个大名鼎鼎的、掌控了整个秦国间谍机构的“候”联系在一起。
老者、或者说老太监轻轻的点了点头,道:“吾就是候。”
范睢有些吃力的喘了一口气,然后说道:“不知候大驾光临,究竟有何贵干?难道咸阳那边还希望取走吾的项上人头不成?”
自从范睢下野以来,这位秦国的前相邦就立刻回到了自己的封地之中,极其低调的生活着,就是害怕有朝一日被咸阳城之中的那位秦王给惦记上,然后不明不白的丢了性命。
所以当听到秦王稷身死的消息之时,范睢的心中其实是松了一大口气的,因为他很清楚的知道,既然秦王稷已经死了,那么自己的命应该也就是能够保住了。
但范睢毕竟也是老了,病魔开始侵袭他的身体,他的健康渐渐的每况愈下,直到半年前终于卧床不起。
他本以为自己会就此病死,却没想到竟然还会有来自咸阳的使者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他本想装作病重昏迷而蒙混过关,但是来者却悄悄的在耳边告诉他,来者的身份是“候”。
这样的一个人,必须要由范睢来亲自应对。
候仔细的观察着范睢的表情,片刻之后才微微一笑,道:“还请应候放心,吾此次前来蓝田,其实并未奉有任何的命令,只不过是吾的一次个人行动罢了。”
“个人行动?”范睢忍不住也楞了一下。
候笑了笑,突然说道:“应候可知道武安君复起的消息?”
范睢脸色一暗,微微点头。
即便是再如何不关心政治,但是武安君白起作为秦国的国民英雄,复出重新成为太尉的消息还是在短短时间之内就传遍了整个秦国,自然也就传到了范睢的耳中。
候看着范睢,言语之中大有深意的说道:“应候当年可是武安君的政敌,对于武安君的复起,应候难道就没有任何一点想法吗?”
范睢轻轻的摇了摇头,叹道:“吾如今只不过是区区一白首匹夫,坐等病死而已,武安君却贵为三公之一,位高权重。吾能有什么想法,又敢有什么想法?”
候轻笑一声,道:“这可不像是吾记忆之中的应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