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散:拼凑疗伤(2 / 2)
“嘘……”沈絮尴尬地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再用手指了指趴在她床沿睡得正香的毕沈岸,而她另一只手还被他一直紧紧捏在掌中。
“他天快亮的时候才睡着,所以声音小一点,让他再睡一会儿……”沈絮说得小心翼翼,玉嫂见那情景立刻闭嘴,还不忘意味深长地看了身后的刘伯一眼,再将手里拿着的保温杯放到床柜上。
“沈小姐,刘伯让我给你熬了粥,我想你身体还没完全康复,所以就熬了一些清粥,你先吃着,回头中午想吃什么跟我说,我回去做好了带过来。”
“不用这么麻烦。”沈絮也声音压得很低,不过看一眼手边热情腾腾地粥还真有些饿了,便叫玉嫂给她盛了一碗。
可她当时一只手还被毕沈岸握在掌中,便又尴尬地朝玉嫂笑了笑再轻轻抽出手接过粥喝起来。
刘伯见状便退出病房,房间里只剩下沈絮喝粥的声音,玉嫂终究是话多的人,所以沉默了一小会儿便憋不住了。
“沈小姐,幸亏你醒了,不然我都不知道少爷会怎样!你都没见他这些日子怎么过来的,整个像换了一个人,也不去公司,成天耗在医院。之前你没转来普通病房的时候他就坐在加护病房门口的长椅上,一坐就是一整夜,后来总算你脱离危险转到这里,他才把东西搬过来。”
玉嫂说完回头指着隔间的小床:“其实旁边小房间能睡觉,但是他怕你夜里醒过来,所以硬是要睡在这沙发上,我们怎么劝都不听,刘伯心疼他,说要给你找两个护工,他也不愿意,他说他没问题,他要亲自照顾你。”
“什么?”沈絮一口清粥含在口中有些难以咽下去,“玉嫂,这几天是他亲自照顾我?”
“是啊,帮你擦身,换衣服,按摩活动手脚,都是少爷亲力亲为。我说让我来做吧,他就跟我急,你说少爷从小到大都没干过一样家务,突然这样服侍人……”玉嫂越说越心疼,最后抬头看着沈絮,突然就抓住她的手:“沈小姐,少爷对你真的用了心,我虽然作为下人不能管少爷的事,但是我看着都替你们心疼。你说好好的两个人有什么事非要闹成这样呢。以前范小姐横在中间,现在范小姐都要跟少爷离婚了,况且之前少爷跟范小姐之间就不算亲密,结婚那么久两人都没有一起住过……”
玉嫂越说越多,沈絮越听心里越沉,再低头看一眼睡在她身旁的男人,晨光照下来可以看清他眼底青色的眼圈。
有什么不可原谅?
沈絮不停地问自己,是为了那个死去的孩子么?
毕沈岸醒过来已经临近中午,刘伯和玉嫂都已经回去了,一睁眼便见沈絮支着下巴盯着他看。
“抱歉,睡得太沉了。”他用手揉了揉眼角,嘴唇轻抿,初醒慵懒的模样实在太过迷人,沈絮有些慌神,摇头感觉回:“没事,你这么久没睡觉了,刚才刘伯和玉嫂来过了。”
“来过了?为什么不叫醒我?”
“我看你睡得太香就没忍心。”沈絮很自然地接过来,接完发现这话意图太过明显,感觉岔开话题:“那个,玉嫂给我熬了粥,我给你留了一点,要不要喝?”
“不用,你吃过就好了。”毕沈岸将沈絮略带羞涩的表情尽收眼底,这时候他哪里还顾得上喝粥。
约中午的时候杨漾来了一次,见到沈絮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简直差点蹦跳起来。
“你真醒了?太好了!”一把就冲过去将沈絮搂住,咋咋呼呼的模样吓得旁边正在抱着电脑处理工作的毕沈岸直摇头。
“行了行了,都被你抱晕了。”沈絮咯咯笑着将杨漾拉开,两人像是生离死别般寒暄了好久。
最后杨漾要走的时候沈絮叫住她:“你现在赶回去上课会不会要迟到了?门口很难打车吧。”
杨漾不明白她的意图:“还行吧,打不到车就坐公交吧,我也不是第一次旷课。”
“不行,哪里能旷课!”沈絮转身看着全身疲惫的毕沈岸,征求他意见:“能不能帮我送送杨漾?送完后你就别来医院了,回家洗澡休息一下吧,医生说我已经没事了。”
毕沈岸当然不放心:“我叫司机送吧。”
“真的没关系,毕沈岸你看你都累成这样了。”沈絮说话声里带了些怒气,毕沈岸没辙,只能跟护士交代了几声便跟着杨漾出门。
沈絮下午拿到了医生给她的报告,头部淤血已经散了,没有多大问题,现在就剩下右腿的骨折,打了钢钉,所以一时半会肯定不能下床,不能下床她便睡觉,一觉醒来已经过了午饭时间,睁开眼便见傅毅坐在床边。
“你干嘛,吓死我了!”沈絮捂着胸口被他吓得不轻。
傅毅苦涩笑出声:“没干嘛,你觉得你这样,我能干嘛?”
“……”果然这男人还是一副欠嘴,“你来多久了?”
“刚到,一会儿。”傅毅垂头撒谎,其实他来了快一小时了,一直保持这个姿势看着睡梦中的沈絮,准备了好些话,可她一醒他才发现一句都说不出口,于是两人都那样尴尬坐着。
傅毅一度很痛恨那种感觉,带着满心的负罪感与她共处,可是又觉得有些庆幸,幸亏她醒了,如果她出事,他觉得自己一辈子都无法安宁。
毕沈岸回去洗了澡换了衣服,刘伯正在安排佣人收拾之前范芷云搬过来的东西,看到毕沈岸走过来,忙说:“少爷,上午的时候范小姐来过,好像要找你。”
“嗯,我会自己跟她联系,这些东西,怎么说?”
“范小姐已经理了一些回去,剩下的她让我自己处理。”刘伯说完等着毕沈岸指示,可是他只是低头在那些已经打包好的纸箱里翻了翻,抬头一句:“你自己看着办吧,贵重的安排人给她送过去,如果是无所谓的东西就直接扔掉。”
“好。”刘伯应声,目送毕沈岸离去,可是他走到门口又回头:“给沈絮的午饭准备好了吗?我要去医院,刚好带过去……”
毕沈岸到医院的时候傅毅已经离开,沈絮躺在床上想了许多事,毕沈岸就那样提着保温盒进门,捻手捻脚地走进病房,可看到床上的沈絮居然睁着眼睛,忙说:“我以为你睡着了呢?干嘛巴巴看天花板不说话?”
“想事情。”她笑了笑,自己将床摇起来。
毕沈岸便也没多问,将保温盒里的粥和汤一样样摆到小桌板上。
“玉嫂给你做了一些吃的,你先将就吧,下午我会去找营养师给你配一份餐单。”
“不用,哪能这么麻烦,玉嫂这些就挺好的。”沈絮一边喝粥一边反驳,总觉得毕沈岸大题小做了。
可毕沈岸不这么想:“这件事上你得依我,之前流.产你就没有养好,这些无论如何一定要把身体调理好。”
他完全不给她反驳的余地,沈絮吐了吐舌头喝汤,没再多说话,大约沈絮快喝完汤的时候毕沈岸才又开口,口气有些艰难:“你车祸的保险和赔偿金都已经落实,那两个人也已经找到,只是警方需要你去指认…”
沈絮手里的汤匙没有拿稳,一不小心就掉到了碗里,哐嘡一声,清脆的瓷器撞击声。
毕沈岸心口抽搐地疼,他知道让沈絮去指认是一件很残忍的事,可对他而言又何尝不是?
“能不能不去?我不想见到他们!”沈絮抬头看着毕沈岸,眼里有惊恐,也有哀求。
毕沈岸握住她的手,像哄孩子一样:“我也不想你再看到他们,但这是必须要走的程序!”
沈絮没了声音,低头手都在抖,毕沈岸觉得心口胀痛得厉害,所以嘘声说:“没事,到时候我会陪你一起去,你只需要指出来就可以走了。”
“那口供呢?”她不是傻子,基本的司法流程她还是懂一些的,可毕沈岸却宠溺一笑:“我已经跟局里的人打过招呼,能免则免,到时候签字就可以。”
之后几天沈絮的身体渐渐好转,气色好起来,也能试着自己下床,毕沈岸不用每天都耗在医院了,再加上他公司的事积累了太多,所以每天早晚去医院一次,有时候也会陪沈絮住在医院里。
白天的时候刘伯安排了玉嫂过来陪她,而傅毅那段时间特别忙,因为要忙着处理收购范氏的事,所以去医院看沈絮的次数不多,再加上毕沈岸经常在医院,傅毅便不怎么想去,但他每天会给沈絮打电话,有时候还会发几条短信。
大多是只言片语。
“腿伤好点了吗?夜里骨头会不会疼?”
“还是少下床吧,要是腿伤养不好会有后遗症……”
“什么时候能出院?前几天去看你我去找了医生,医生说你没事了,是不是很快就能出院?”
而一般沈絮都不会回傅毅的短讯,因为不知该用何种口气回。
天气渐渐暖起来,三月快要过去。
周末,毕沈岸刻意推掉了所有的应酬,亲自推着沈絮去住院大楼的花园逛,最后在长椅前停下来。
“坐坐吧。”沈絮想要挣扎着从轮椅上起来,可是撑了几次都没力气,最后只能求助毕沈岸,“能扶我一下吗?扶我坐过去?”
哪知毕沈岸二话不说,直接将沈絮横抱在怀里,再动作轻柔地置于长椅上……
范芷云就在那时候走过来,刚好看到毕沈岸抱沈絮的那一幕,嘴角牵起苦涩笑意,那样温柔细致的毕沈岸,果然与她认识的那个不同。
“沈岸,可以聊聊吗?”范芷云鼓起勇气走过去,沈絮倒看着心口跳了跳,那时候她还不知道巷子里那一夜,那两个男人是范芷云安排的,所以沈絮对她心里还抱着愧疚之意。
可范芷云似乎完全没有看沈絮一眼,又问:“可以吗?”
毕沈岸脸色很沉,将轮椅上的毯子抽下来盖到沈絮腿上,回头问:“你怎么找到医院来了?”
“你以为我想?给你打电话你不接,发短信不回,去毕宅也碰不到你,所以我想现在只能来医院找你了。”说完她还不忘又苦笑了几声。
毕沈岸没再多问,调整态度说:“找我什么事?”
范芷云终于看了一眼旁边的沈絮:“能换个地方说吗?这里不方便。”
“行!”毕沈岸这次答应得很爽快,在沈絮耳边轻声交代几句就先跨步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