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密议（2 / 2）

仿佛刚才的一声狂声大喊用尽了她的力气般，幽雪身子一软，险些没摔倒在地，眼神中的光芒也随之黯淡了下去，嘴里却仍兀自喃喃自语般道：“他一定没死，他一定是躲在哪里隐居起来了，他是天之骄子，那么厉害，一定不会说死就死的……”

幽雪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脸上有两道长长的泪痕，许是悲伤过了头，再无余力了吧，她终于安静了下来，连她手上的那只镯子也恢复了原状。只是她的双眼之中，仍然满是茫然悲凄之色。

百里长空仿佛想让她死心一般，眼中精光一闪，盯着她，沉声道：“为兄知道这二十几年来，你一直暗中寻访他的下落，可惜正魔不两立，就算她没死，你也只是他的仇人，连朋友都算不上，听师兄一句劝，该放下了。你不要忘了，你使的法宝叫作绝情镯！”

幽雪突然凄然一笑，道：“亏我总是笑你太仁义，笑你对敌人总是那么大度，自己却反倒更甚于你，竟是为情所困数十年。难道我也投错了胎，进错了门派吗？”说罢哈哈大笑。

百里长空一怔，忙低声喝道：“师妹，这话可不能乱讲，万一传进教主耳中，该如何是好！”说着忍不住向密林四周看了看，但见四周黑沉沉的，连鬼也见不到一个。

幽雪跟中恨意一闪，看着百里长空，幽幽道：“怎么了，听师兄言下之意，似乎竟觉得教主乃是莽撞之人，不知道此话不过是玩笑之言，深怕他误会我似的。”

百里长空深深地看了幽雪一眼，只见她的神色不知何时已变得相当严肃，完全不是开玩笑的样子。他沉吟良久，仿佛有些身心疲惫般低声道：“教主虽然心狠手辣不下先师，自接圣教以来，亦是励精图治，光大圣教，攻打齐云为首的正道，可谓不曾有一日懈怠，但他毕竟出身齐云，其心机更是深不可测，如今又与黑龙供奉那般亲近，反倒将咱们几个圣教元老疏远了，真不知他日霸业大成之时，圣教之中是否还有咱们的位置啊。”

幽雪一惊，正容道：“师兄，怎么你已然忧心到此等程度了吗？”

百里长空长出了口气，仰天叹道：“说实话，天下纷纷扰扰，为兄心中已然有些厌倦了。奈何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我等在正道各派乃是天下万民心中，早已是臭名昭著之辈，便是要隐退，只怕也找不到一个栖息之气啊。”

幽雪静静地看着面前这个向来心胸豁达，处事磊落的师兄，对他萌生出的退隐之意并未表示出什么惊讶之意，沉吟了一番，道：“你我生是圣教之人，死是圣教之鬼，多想无益。我只愿有朝一日，圣教能够歼灭正道各派，一统天下，得报先师大仇。那时就算教主心有偏袒，圣教之中你我不受重用，你我再行隐退，也可谓了无牵挂，同时也对得起先师和阴冥天尊了。”

百里长空的脸色突然沉了下来，眉头紧皱，眼中似有犹疑激愤之色，如此兀自沉思许久，方才下定决心般低声道：“幽雪，你有没有想过，先师或许不是重伤不治而死的？”

幽雪大惊失色，猛然睁大了双眼，满脸骇然之色，瞪着百里长空，好半晌才仿佛口干舌燥般沙哑着声音问道：“你的意思，难道是说——”

百里长空面色凝重，盯着幽雪，一字字道：“不错，我就是那个意思，只可惜我也只是猜测罢了，但多年以来，我的心中总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总觉得当年先师之死不是那么简单的事。你好好想想，先师何等人也，怎会轻易将圣教教主之位让于一个不久前还是死敌的人？”

幽雪的脸色也是越来越凝重，道：“其实我也曾经想过，只是当年事发突然，又是先师临死所下严命，便没想太多。后来玄清接掌圣教，励精图治，一心对付正道，提出了联合鬼谷毒宗合力攻打齐云的秘密计划，就更打消了我心头的疑虑了。如今细细想来，只怕当年先师之死背后真有些不可告人的阴谋！”

百里长空长叹道：“幽雪，如今玄清已然大权在握，而且在圣教之中亦已深得人心，故而此事只可深藏心中，不可为外人道。反正我对自身的前途也并不在意，只希望圣教能够一统天下，完成数千年来的霸业便可。至于日后事后，玄清若是有心对我等不利，咱们事先提防着些便是了。”

幽雪也是无可奈何道：“师兄，我只怕玄清野心太大，我等终将防不胜防啊。你想想看，七年多过去了，只怕圣教上下只有他和黑龙两人知道那所谓的绝世法阵究竟是什么法阵吧？”

百里长空道：“不错，但不管究竟是何法阵，既然要收服并吸噬上古四大凶兽的妖力，想必绝非等闲法阵，但愿那绝世法阵真能敌得过齐云门的齐天圣剑和天一剑阵吧。咱们还是赶紧找个地方休息一晚，明日继续寻找上古凶兽梼杌吧。”

说着，两人都沉默了下来，片刻之后，又不约而同，极有默契地一起迈步向密林深处走去。密林之中仍旧死气沉沉，两人的神情却比密林中的气氛还要凝重几分。

两个人脚步可谓整齐划一，无不是一同抬起脚步，一同踩落地面，林中地上的落叶在两同一节奏的步伐之下，只发出浑然一体的一声声响。

默默地走了许久，幽雪突然淡淡道：“教主似乎对四大古玉之事并不怎么在意。”

百里长空听着幽雪略带询问语气的话，沉吟良久，方道：“或许并不是不在意，而是想后发制人吧。朱雀白虎两大古玉在雪域之中莫名其妙地失踪，此事大有蹊跷，或许是齐云门之人故弄玄虚，好引开天下人的注意力，或许那两大古玉当真神秘遗失了。不过朱雀白虎两大古玉事关重大，不论是真的遗失，还是仍在齐云门手上，齐云门都说不清楚的。真要认真说起来，当初在雪域之中的任何人都有可能暗中得到了两大古玉，当然，咱们圣教在古玉遗失的那段时间，一直都是同一行动，忙着对付雪域妖兽，倒是不大可能得到的。至于其他门派则任何一派都有可能得到两大古玉了。神殿之中的上古灵宝人人垂涎，即便是那些所谓的正道中人暗中下手偷盗了两大古玉，也有极有可能的。如今还有另外两大古玉不曾出世，因此急也没用，或许教主是想等四大全部出世后再想方设法将四大古玉都拿到手吧。”

幽雪思索了一番，道：“那倒也是，得到朱雀白虎两大古玉之人，必定讳莫如深，只怕任谁也休想查出究竟在谁身上。何况即便被同一个人拿到了四大古玉，也不过先别人一步找到神殿罢了，能不能拿到神殿内的上古灵宝还是两说。”

两人在密林中走了近半个时辰，终于在远离方才与楚逸飞激战之处找到了一个颇为隐蔽的山洞。百里长空将山洞简单收拾一下，便要就此睡去，谁知他本要坐下的身子竟是猛然一顿，随即与幽雪对视了一眼，黑暗中两人异芒闪动的双眼中有惊诧之意一闪而过。转即转身看向洞外，两人均是屏息宁气，侧耳静听，同时身形如鬼魅般飘向洞口两边，凝神戒备，黑暗之中，两人的双手皆是黑气汹涌，他们已将毕生的修为全凝聚于手掌之上了，黑气汹涌的双手，仿佛两个狰狞的恶魔，张着血盆大口，静静等待着自投罗网之人。

密林之中响起了沙沙的脚步声，衬了密林的寂静，这声音显得格外的响亮，来人显然不曾有所防备，这脚步声听来全无什么诡异之处，但越是如此，百里长空和幽雪越是震惊，只因两人听出了来人修为竟不在他们任何一人之下，而且十有*是正道中人。

脚步声越来越近了，竟然正是向两人藏身的山洞而来，莫非是楚逸飞去而复返，找来的当世绝顶高手？百里长空和幽雪都不禁如此担忧地想着，响亮的脚步声，一声接一声，仿佛是踏在他们心上一般，两人已经有近百年没有过这种震惊的感觉了。

转眼间，黑暗中一道灰色的身形欺身而来，百里长空和幽雪不约而同地大喝一声，双手同时向灰色身形拍出，阵阵厉啸声响彻密林，黑暗的山洞外黑气瞬间汹涌翻滚，将灰色身形淹没了，周围的草木也在同一瞬间发出了枯萎了下去。

然而还没等百里长空和幽雪发动第二次攻击，便见到滚滚黑气之中霍然白光暴起，将一半黑气驱散，而另一半黑气竟是被他身上发出的更霸道的黑气吞噬了。

白光闪耀之中，百里长空和幽雪目瞪口呆，两人不仅震惊于来人正是教主魔尊，更惊骇于他的修为精进之快，竟能轻而易举地化解两人合力一击，同时也甚是害怕，不知道他是否听到了他们方才的谈话？

魔尊看两人目瞪口呆，突然笑道：“怎么了，见到我用不着如此惊讶吧？”

百里长空和幽雪这才惊醒过来，百里长空忙回道：“教主见笑了，长空幽雪乃是震惊教主修为精进，同时惊诧教主为何深夜亲自来此找我二人？”

魔尊得意而又神秘地笑道：“咱们的计划有个小小的变动调整，正好同路，我便一路追踪而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