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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一章:大结局(三)(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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恨他永生永世又如何,她不过一个凡人,最多恨他一辈子,下一世,她会忘掉一切,忘掉他,开始新生活,而他早就归于天地了,无知无觉。

“真的吗?”蓝初雪见他说得那么坦然,并没有作假的样子,毕竟她说恨他永生永世,这对他来说,应该是最无法容忍的痛苦,他不可能骗她的。

寞尘失笑:“真的,骗你做什么,神说的话,你也敢怀疑。”

皇甫彦看着他,终是一笑:“多谢你,有你这样的对手,令人不枉此生。”

雪儿,你何其有幸,有这样的男人为你牺牲,而自己也何其有幸,早一步遇上你,否则这样的对手,自己恐怕也无法抗衡。

“开始吧!”寞尘深深的再看了一眼蓝初雪,手上结了一个神印,开始默念神秘的语言,金色的法阵闪耀着金光,将他们笼罩在淡金色的流动力量中。

见他那么快动手,蓝初雪还在恍惚中,总觉得这一切来得太快,太顺利,好像有什么不对,哪里呢?她努力的想,她一定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很快,寞尘和皇甫彦的手一前一后的按在她身上,黑白的发丝飘荡在空气中,两个男人的脸容都是极度凝重,全神贯注将神力输入她的身体里。

远处一股黑云滚滚而来,传来一个女人惊恐欲绝的痛苦声音:“不要这么做,君上你会彻底消失在天地间的。”

黑云席卷中容楚楚抓住蓝志轩飞奔而来,却始终来迟一步,她特意去西线,苦心策划,以为抓住蓝初雪的小叔叔,用他来威逼蓝初雪,就可以让蓝初雪和君上在一起,改变这个命定的结果,为什么,到头来,还是这样惨烈的结局。

听到容楚楚的尖叫声,蓝初雪仿佛被雷电劈中,瞳孔放大,心脏紧缩:“住手……寞尘,你给我住手……”她的声音因为恐惧而颤抖无比,夹杂着痛苦的哽咽:“我不要你的力量……不要了……求求你停手!”她惊痛的盯着眼前依然穿着千年前红衣喜服的男人,心仿佛裂开了一个大洞,痛得浑身发抖。

寞尘不为所动,依然闭着眼睛,全神将力量源源不绝输入她的身体里,法阵进行中,蓝初雪根本无法动弹,可是她知道这是意味着什么,他用他的生命来成全她。

那些力量明明是救她的,却让她感觉好像被刀割一样痛。神失去力量,根本不是变成凡人,而是毁灭于天地,没有轮回。寞尘怎么可以这样对她,让她永生永世都无法安宁。

她宁可死,也不要他为此消失在天地中,可如今她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一切发生,充满无力和绝望,眼泪簌簌而下,痛彻心扉。

“你又骗了我,寞尘,我恨你!”她的声音撕心裂肺,震彻天地,她此生从没这样恨过一个人,从没有……她真的好恨他……

身上输入的力量渐渐减弱,直到消失,一只清冷的手落在她脸上,轻轻拭去她的眼泪,传来一声叹息:“别内疚,忘掉我吧!”

虽然想要她这辈子记住自己,但是现在看到她这样,还不如忘记,始终不忍看她流泪,清冷的声音渐渐消失在空气中。

“别走……”蓝初雪泪流满脸,努力伸出苍白的手去抓住他,却穿透了他的身体,他的身体变得越来越透明,随风散去,化为漫天雪花。

这一片天地顿时变得白茫茫,那雪仿佛飞舞的灵幡,祭奠着逝去的人,一片雪花落在蓝初雪颤抖的手心中。

冰冷冷的感觉,就像他,那么冷却温暖人心,从不让人知道,她怔怔望着天空,再也没有那个人的影子,心再也压抑不住悲痛,失声痛哭,茫茫天地间,只剩下嘶哑痛苦的哭声。

皇甫彦扶着悲痛欲绝的蓝初雪,望着那些雪花,心中也满是感慨,这个男人是如此决绝,但是看到雪儿如今这般痛苦的景象,他是否会后悔。

不知过了多久,蓝初雪觉得自己毕生的眼泪都流光了,木然的坐在地上,双眸里没有一丝神采。

朱雀看到她如此痛苦,终究不忍,而且他感觉到微微的清风在这里流连不去,他心中一动,是否君上也是无法舍下这个女子,即使肉身消逝,灵魂依然不愿离去,守在她身边。

“雪儿,那你是否真不愿君上就如此永世消逝?”

蓝初雪霍然抬头,颤声:“你有办法?”

“君上的神体虽然消逝了,但是九天魂离,至少需要七七四十九天,他的魂魄才会彻底消散在六界。只要集齐他的七魂三魄,再找到神族的圣物洗魂灯,将他的精魂锻炼,洗去神根,彻底脱胎换骨,便可化为平凡人,进入轮回。这些都是我在远古时听说的,虽然不能确定是否真的,但是也可以一试。”朱雀沉重道。

蓝初雪眼中闪过希望的光:“不管是真是假,我都要竭尽全力一试,该怎么做,你告诉我。”

朱雀想了想:“首先要趁他的魂魄还没消散,先集合护着他的精魂。你是他心中最牵挂的人,即使他意识已不在,但是魂魄必定还护在你周围,你可以呼唤它,让它聚集。合我和玄冥二神兽之力,将他的精魂汇聚成型。然后你们去神山,找神血池时,同时去找洗魂灯。”

“嗯,我一定会找到的。”蓝初雪郑重点点头,随即想到什么,又看向皇甫彦,她希望他理解自己的愧疚之情,却又怕伤害到他。

皇甫彦失笑,明白她的心思:“别看我,我不介意你这样做,他也值得。何况他若真消逝了,你这辈子永远都不会安心和我在一起。”

“不过施行聚魂仪式,要向天地献祭上一个灵魂。”朱雀道。

“我来做祭品。”自从君上消失后,就跌坐在地上,失魂落魄,如同一具行尸走肉的容楚楚突然道。

“你……”蓝初雪震惊,也第一次看明白这个女人。

容楚楚凄楚笑笑:“你们不用可怜我,对你,他心甘情愿,对他,我也心甘情愿,至少能为他做一点事,也不枉我此生追随。”

“容楚楚,你真傻。”玄冥却对这个同伴第一次生出了一丝敬佩,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君上作为一个神,执念不化,容楚楚作为一个魔,至死无悔,突然间,他也想体会一下这种东西。

很快仪式开始,蓝初雪闭着眼睛,遵循着朱雀教导的神族语言,一声声呼唤着寞尘的名字,天空回荡着她奇异的声音,那一个名字仿佛带着魔力,传遍世间每个角落,让万物臣服匍匐。

天地间的风更盛了,她感觉有温柔的风绕着她回旋,就像他拭去她眼泪的手。

睁开眼睛一瞬间,她看见容楚楚化为一道黑烟,消散在天地间,而她面前却落下一颗拳头大的魂魄珠,淡金色不停流转,漂浮在半空中。

朱雀和玄冥收了法力,朱雀将收有寞尘魂魄的金珠放在蓝初雪手中,在她耳畔说了一句话:“洗魂时,将你的血滴入他的灵魂中,可结下十世之缘。”

飘渺峰位于北国更北的地方,属于极北之地,人迹稀罕,如一条蜿蜒盘龙据守在北方,终年冰雪覆盖,多年来,已经没有人来过这种地方,感觉就像一处脱离人世间的存在。

神山岂是那么容易上的,远看拔地通天之势,擎手捧日之姿。抬眸仰望,像一条冰柱从云间飘落下来

飘渺峰不愧是神山,陡峭巍峨,直插云霄,根本看不到顶峰,半山腰上便是终年的迷雾覆盖,也不知道这山到底有多高,更看不出形状。

朱雀玄冥将他们送到极北之地,飘渺峰下,他们作为神兽也是被禁制进入这神族留下的最后领域,所以前路多么艰难,也只能皇甫彦陪蓝初雪走下去。

正如寞尘所说,进入神族的领地,果然一切灵力都失效,灵力施展不了,不能瞬步行走,也没有灵兽可骑,只能像平常人一样艰辛爬上山。

从峰底,便可见怪石嶙峋,巍巍兀立,根本看不到路,或许说根本就不存在路这种东西,毕竟神人腾云驾雾,顷刻就能到达顶峰。而普通人,估计上万年没有人来过这里,何来路呢!

蓝初雪肉身遭受重创,抬手都没力,更是无力爬山,皇甫彦便背着她走上去,饶是这个在大陆上叱咤风云的男人,在这里失去了所有灵力变成普通人,尽管依然沉稳淡定,在数不尽的荆棘和巨石中走了一天,还是不免狼狈。

“彦,放我下来吧,你需要休息。”蓝初雪心酸不已。

皇甫彦安慰道:“没关系,我还可以多走一阵。”

“可是我累了,我要休息。”蓝初雪坚持道。

一个普通人在这陡峭万分,冰寒渗骨的地方,一不留神就会掉到悬崖里,行走一两个时辰,已经是体力的极限了。但是彦他却硬是一刻不停,走了一天的路。

虽说他的体力确实比普通人要好,但毕竟没有了灵力,再好的体力也撑不住这样高强度的活动,不过是心志强韧,撑着一口气罢了。

她知道他是想尽快的找到那个神血池,他怕她等不了那么长时间,所以争分夺秒。可是铁打的人也受不了这样的艰辛跋涉,让她怎么忍心看着他如此受苦。

她也害怕,害怕自己最后到达了神血池,他却像寞尘一样离她而去,无法再忍受又一次的切骨之痛。

听她说累,皇甫彦没有办法,只能停下来,找了一个挡风的巨石缝隙,抽出剑,挖出一个洞穴来。

将穿着的灵狐外套脱下,铺在地上,将她放在上面,然后找来树枝生火,凿冰融水。

“彦,我不冷。”蓝初雪皱眉,他把外套取了下来给自己盖,他却会冷的,毕竟现在没有灵力,他也不过是个普通人,如今冰天雪地。

“别固执,你的身体大伤,没有任何的抵御力,这神山比之寻常的雪峰更冷上十倍,你都冷得发抖了。来,喝口热水。”皇甫彦将冰水煮沸融入上古战场的草药,让蓝初雪喝下去。

这神山不但会限制人的灵力,连器物的灵力也会限制,所以什么空间戒指都无效,只能自己带着装备上路,为了减少重量,他们只能精简行装,少带东西。

为了轻装,他们把干粮改成草药代替,一则轻便,二则这些各种功效的草药比之粮食更有好处,不但能增强体力,还能驱寒保暖,令人精力充沛。

蓝初雪知道他一旦决定了,就不会改变,而自己现在这种状况,反抗都无力,压根阻止不了,只能道:“那你也赶快吃些草药,今晚我们就在这里好好休息,即使上路也不急在一时,我觉得我的身体能熬得一段日子,你不要太心急了,你这样做我也很担忧。”

“傻瓜,我只是怕那万分之一,我不能冒这种危险。”他不知道她的身体能坚持多久,不能冒着失去她的危险,所以争分夺秒也要尽快达到顶峰,他不怕辛苦,只怕不够辛苦。

“我不管,今晚一定要在这里休息,你若不休息,那我也不配合。”蓝初雪瞪他。

皇甫彦也瞪她,两人大眼瞪小眼,半响无奈:“好吧。”说完抱起她,裹在怀里,靠近火堆。

“一起躺下吧,抱着我,然后我们一起裹着外套,人的体温是最暖的,我们可以互相取暖。”蓝初雪不愿他挨冻。

“没想到再次与你同床共枕,居然是在这样的地方,这样的景象。”皇甫彦笑了,没有扭捏,放下她,在她身边躺下,将她抱入怀中。

他的体温暖暖的,蓝初雪靠在他胸前,感觉到从没有过的安心:“彦,你从来没有受过这种艰苦跋涉吧!”

皇甫彦下巴搁在她头上,摩挲着她的发丝:“你笑我是身娇玉贵的贵公子么?不过确实很小时就有灵兽在身边,出门也是一瞬千里,从没有用脚走过这么长的路,还是不用灵力的情况下。”

“后悔么,本该在战场上叱咤风云,如今却只能和我在这种鬼地方受罪。”

他好笑:“后悔什么,虽然现在的条件很苦,但是我的心从没有这么踏实温暖过。这种相依为命的感觉真好,我只有你,你也只有我,我们都不孤单,拥有同一个信念,一起活下去或者一起死去。”

自小锦衣玉食身份尊贵,长大后朝堂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虽然确实有某种征服的乐趣和斗志,但是他的心有一半还是空荡荡的,而此刻,那一半的空洞被她填满了,幸福的感觉充满了内心,便是什么都不后悔,即使和她一起死在这路上,也不悔。

“彦,有你真好。”蓝初雪也笑了,得夫如此,生死又何惧,只要能和他在,那就是最幸福的,今生爱上他,她也无悔了。

皇甫彦在她额头亲了一下:“以后会更好,睡吧!”两人相拥而眠。

第二天她醒来,已经在路上了,不用说,他肯定是趁自己睡着了,半夜又起来赶路,蓝初雪的心又甜蜜又心痛,这个傻瓜。

别以为神山是一路走到顶,畅通无阻,否则寞尘就不会说,路上充满了危险,这里既然是神族的圣地,那些遗留下来的守护机关和阵法就不少。

不过两个都是极其聪明,而且精通阵法的人,那些阵法虽厉害,他们都尽数避开或通过了,不过毕竟是普通人,皇甫彦也难免受了不少伤。

不过今次遇到的,似乎有点不妙,一群雪狼,无声无息的从雪林中高草奔出,如一道道银色的闪电落在他们十几米外,秩然有序的形成半月形的包围圈,一双双绿莹莹冰寒如剑芒的眼睛冷酷的盯着他们两个人。

一共三十多只狼,每条狼都身形矫健,动作敏捷,但是它们却只是警惕的盯着,评估这对方的实力,没有立即攻击。

蓝初雪深知狼的个性非常独特,团结合作,具有极其敏锐的观察力和还充满耐心,而狼群更是配合默契,富有秩序的团队。

蓝初雪瞪着那些狼,运气实在太糟了,他们平时何尝害怕这些狼群呢,但是如今却是虎落平阳被犬欺,在它们还在揣摩的时候,皇甫彦已经身形急退,飞快爬上了一棵树,将蓝初雪放在安全的树丫上。

那些狼见他们逃到了树上,立即分散开来,圆圈式团团将他们这棵树包围起来,其中最大的狼越众而出,紧紧盯着他们,前脚微微俯下,蓄势待发,气氛陡然紧绷。

蓝初雪眯眼,看来那些狼群是打算跳跃起来对他们攻击,平常的狼或许跳不了到这么高的树,但是这里的狼虽不是魔兽,但是浸染了些许的神力,比之普通的狼更为凶猛厉害,而且数量众多,若一起发动攻击,就算他们能杀得了几个,绝不可能同一时间将它们全部杀掉。

两个曾经叱咤风云,牛了半辈子的人,难道竟然要葬身狼腹?这样的死法未免太猥琐了,蓝初雪寒着脸往怀中一摸,身边树枝却一动,人影一闪,皇甫彦竟然跳了下去。

蓝初雪一惊,随即看到皇甫彦身形傲立,双袖一挥,袖中不少银箭飞出,一下子夺取了上十条狼命。

如此攻击自然引得狼群大怒,一道道银色闪电从四面八方飞扑向那黑色的身形,蓝初雪心都提起来了,近距离这些暗箭就不凑效了,一咬牙她勉力坐起来,将手中揉碎了的毒草药撒过去。

奇异的灵药香味引得几匹狼回身抢夺,吃下去,几下便抽搐身亡。狼很聪明,一看如此,就不敢再争夺那些草药,转身全心攻击皇甫彦。

只见混乱的雪白影子间一抹黑衣凌舞,皇甫彦俊容冷冽,眼中是比银狼更冰冷的杀气,手中一把金色的树杖挥舞得无数金光闪耀,令人眼花缭乱。

场面混乱无比,狼嚎声震彻山峰,厮杀声连绵不绝,这是一场近身的肉搏战,以力量和计谋拼杀,却见血花飞溅,染得雪地上开出一朵朵红梅。

失去灵力的皇甫彦却比任何时候都像一个嗜血修罗,俊美的脸容染着血,金杖所到之处必是刺进狼头,一杖毙命。

一场生死搏斗,狼群死伤惨重,皇甫彦虽然身形依然傲立,但是蓝初雪也看出他受了伤,不过勉力撑着,她心急如焚,再这样下去,他就危险了,必须给他制造机会,引开狼群的注意力。

蓝初雪撑起身子,毫不犹豫跳下树,跌倒在雪地上,她身上拥有神力,那奇异的香味引得狼群骚动,何况看起来,就是她比较好对付,不少狼立即转头向她扑来。

蓝初雪抓起短剑,手掌狠辣一翻,将一个扑到她脸上的狼,直接刺穿头骨。

见同伴惨死,其他攻击她的狼顿时不敢靠近她的手附近,转而向她的脚扑去,张开嘴,一排森森的利齿在雪光中尤其可怕,张嘴向蓝初雪的腿咬去。

蓝初雪手中的短剑一甩,噗一声剑刃没入一头狼的眼睛,血液飞喷,却无法阻止其他狼攻击她的脚。

千钧一发,那个张嘴要咬下去的狼却被狠厉的金杖从头顶插下,金杖的杖身从它森森的白牙中刺出,而另一条狼,怎被一只充满暴戾的手直接拧断了脖子,仅剩的两条狼抽搐着倒下,雪地里只剩下死寂,还有两人急促的呼吸声。

皇甫彦手将倒在蓝初雪脚上的狼丢出去,眼神凶狠的走上来,脸容上满是暴怒:“蓝初雪,你在干什么,你不要命么?”

杀得筋疲力尽之际,竟然看到她从树上一跃而下,他差点被吓得心脏都停止了,不敢想象,他若迟一步,她会怎样?

蓝初雪苍白的脸上染着血,却开心的笑了:“我敢冒险,是因为相信你,相信你一定能在最后的时刻解决它们。”

看着她缱绻的笑容,皇甫彦心顿时柔软了,什么怒火都烟消云散,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将她扶起,靠在自己怀中。

“以后不准再吓我。”即使此刻,依然心有余悸,不是不相信她的机敏,只是无法忍受她再受伤。

蓝初雪靠在他身上,即使他身上满是血腥味,她却觉得很温暖,心很幸福安稳。

“彦,爱不是一个人的,在最艰难的时刻,你愿意与我同甘共苦,难道我不能和你同生共死么?如果你死在这里,我也不会活下去,所以我们要共同进退,若你有危险,我便拼了命也要救你,此身从此生死相随。”

“傻瓜……”嘴上不满,皇甫彦眼底的笑意却很满足。

蓝初雪看到他衣袍破烂不堪,俊美的容颜布满了血污,这个向来风雅的男人,第一次如此脏兮兮吧,便调侃道:“快包扎伤口,没想到你也有这样狼狈的时候,贵公子都变成乞丐了。”

皇甫彦无所谓的大笑:“哈哈,人生总不能一帆风顺,偶然狼狈几下,也无伤大雅,但是总归是我赢了不是么!”

两人才缓过一口气,皇甫彦刚包扎好伤口,没想到一个危险已经慢慢逼近他们,两人都是对危险感知极其敏锐,即使失去了灵力,也能轻易感觉到危险的逼近,但是这一次他们竟然没有察觉到。

一条雪白无暇,与雪色融在一起,若不是因为它的眼睛是银蓝色,几乎就令人没有察觉它的到来。

蓝初雪和皇甫彦的身体都陡然绷紧,皇甫彦立即挡在蓝初雪的身前,盯着这个长得不像任何人间生物的东西,它顶有一鱼白菱角,形状似虎又似熊,姿体圆润,通体长毛雪白,背上有肉翅收拢,四蹄修长有力,铜铃大的双眸却如万年寒冰雕琢。

蓝初雪这一刻真是无语了,刚死了狼,又来更凶猛的怪物,而且这个怪物,以她向来能探知灵力深浅看来,却是具有很强的灵力,强得连它的接近,他们都没有察觉。

“这东西,竟然在七级以上,看来是守护这座神山的神兽,我们全盛时,可以一拼,如今……”蓝初雪没有说下去,两人都很清楚,以他们现在的情况,四级以上的都对付不了,更何况这竟然是真正的神级。

皇甫彦将金杖横在面前:“没到最后的结果,我不会放弃任何一丝希望。即使死,我皇甫彦也不容许自己不战而败。”听到他面对死亡,如此坦然,蓝初雪也笑了,有这样的男人相伴至死,死亡又何惧呢!起码最后,他们不是孤独的。

“好,绝,我们一起战斗。”两人相视一笑,皇甫彦举起金杖,蓝初雪抽出自己的冰剑勉力站起来,两人并肩而立。

那神兽冰蓝的眼眸闪了闪,看到区区人类竟敢向它举刀相向,顿时大怒,雪白巨大的身体飞身而起,明明笨重,姿态却无比轻盈,一瞬间已经扑到他们面前,一个飞爪,将两人类的武器拍飞出去,刚想张大嘴将这两个胆大包天,闯神山的人类吞到肚子里。

可是鼻端却陡然闻到一股熟悉的味道,神兽浑身一震,张开的嘴又合上了,然后围着蓝初雪转了圈,伸出脑袋在她身上疑惑的嗅了嗅,银蓝的眼瞳掠过一丝震惊又无比复杂的神色,鼻孔里嗤了口喷息,然后傲娇的从蓝初雪的怀中掏走了他们的草药,大摇大摆的离去。

蓝初雪和皇甫彦皆是惊异万分,怎样也没想到,这个神兽突然放过了他们,皇甫彦也神色复杂了:“它刚才应该是察觉到你身上寞尘的力量,看在故人的份上,放过了我们这两个闯入者。”蓝初雪心中一颤,没想到寞尘离开了,却还是救了他们一命。

两人也不敢多作停留,急忙找了个山洞休息,包扎伤口,又走了十来天,抬头望,山巅依然深入云雾中,看不到尽头。

前路渺茫,更糟糕的是,他们的草药被那神兽拿走了,而从狼身上切下的几块狼肉尽管腥臭难吃,却也吃完了。

而这神山随着越来越高,野兽连影子也全没有了,到处冰封,连树根都找不到,他们可谓弹尽粮绝。

而饥寒交迫,让她重伤的身体更加痛苦,感觉血液都已经凝固了,身上没有一点温度,整个人处于昏沉状态,或许在某个时刻,就会直接睡去,不再醒过来,但是每当她快要睡着时,皇甫彦就会叫醒她,不许她睡过去。

感到了温暖的气息包裹着自己,蓝初雪的意识稍微清醒了些,睁开眼,看到皇甫彦已经生了火,将她抱在怀里。

他煮沸了雪水,让她喝下,蓝初雪才觉得身体有点知觉,而一旦恢复知觉,随即而来就是令人眩晕的饥饿感,他们已经有两天没有进食了,只靠着喝热水撑过去,但谁都很清楚在这种冰天雪地的地方,没有东西吃,没法维持体温,后果是什么。

蓝初雪只能虚弱的靠在皇甫彦身上,有时候她真想让他抛下自己,下山去,她宁愿自己死在这里,也不愿意他陪着自己死。

迷迷糊糊的又想要睡去,却感到自己的头被抬起了,有温热腥甜的液体流入嘴中,饥饿的感觉让她忍不住猛吸了一口,随即蓦然意识到什么,她霍然睁开眼。

她唇边搁着皇甫彦的手,他的手腕上,一道剑割开的伤口上鲜血涌出,而她的唇上吸食的却是他的鲜血。

她浑身颤栗,推开他的手,怒急攻心:“你在干什么,疯了吗?”

皇甫彦疲倦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犹豫,依然将手腕举到她嘴边:“雪儿,别任性,喝下去,你已经很久没有吃东西了,你我都知道,再没有东西吃,你的身体撑不下去。”

蓝初雪心脏紧缩,眼眶酸楚:“可你比我更久没有吃东西,最后一块狼肉,你都让了给我。”

他明明比自己更饿更寒冷,在与狼群厮杀时还受了伤,却宁可自己不吃,也留着给她。三天没有吃,依然背着自己,坚持往上走。

现在为了她的生存,还让她喝他的血,他明明已经是穷弩之末了,又受了伤,整个月来的奔波,让他虚弱不堪,本来俊逸的脸容,都憔悴瘦得不成样了。

“我是男人,体力比你好,你若倒在这里,那么一切努力都枉然了。”

蓝初雪别开脸:“但是你倒在这里,我也一样到不了峰顶,彦,我不要你为我牺牲到这种程度,快把手臂包扎起来,要挨饿,就一起挨饿。”

“好吧,但是再多吸一口,不要让我担忧。”皇甫彦坚持道。

“你……”蓝初雪无奈又痛心,却知道他的个性,不达目的不罢休,只能忍泪低下头,将他手腕上的血吸干净。

两人很快又继续上路,因为随着体力越来越下降,他们很快就会彻底失去力气,在还有一线希望的时候,他们为了对方,都坚持不放弃,又走了半天,两人都疲倦到极点,却来到一个让人更绝望的地方。

抬头看,却发现接着上面的山峰竟然和下面的山峰分离,生生断开,悬空了几十多米。连蓝初雪也不禁瞠目结舌,这种在科幻片里才能见到的景象,没想到在这里也会出现。

神族的地方,果然非同一般,残余的力量居然还能支撑着巨大的山体悬浮在半空,这种力量该有多可怕,比起他们身上那些神力,简直大巫见小巫。

若是平时,这几十米对他们来说,也易如反掌,一个飞身就过去了,现在身心疲倦到极点,这个地方成了他们的绝路。

“放下我吧,彦,我们不走了。”蓝初雪坦然道,对于生死,她并无畏惧,只是今生还是不能和所爱之人在一起到老,依然无法让寞尘得到一丝补偿,心中不免难过。

“你要放弃了么?”皇甫彦抬头望着高高悬浮的山峰。

“彦,你自己一个人下山去,以你的毅力,未必不能保住一条性命,我若死了,至少我希望你能活着,替我活着。”同生共死虽然很美好,但是若深爱一个人,果然还是希望他能活着。

就如寞尘对她,又如她对皇甫彦,都舍不得自己所爱之人陪着自己死去。

“怀抱着最大的希望而来,无论多艰苦都熬过去了,上天却始终不给我们机会。哼……”皇甫彦陡然冷笑起来,望着苍天:“但我皇甫彦从不信天命,我命由我不由天。若要我放弃你,下辈子吧!”就算将所有的衣服都脱下来,撕碎弄成绳索,他都不会抛下她。

“说得好,活了那么多年,你是第二个说这话的人。”一团白烟散过,上次那头神兽又出现了他们面前,并且终于放下高傲和他们说话了。

蓝初雪和皇甫彦皆是眼睛大亮起来,心中的希望之火又燃烧起了。

“本来以为你们早已经死在路上了,人类在这里活不过半个月,没想到失去了灵力和粮食,你们竟然还能坚持到这里,而且两个人始终不离不弃。”神兽傲慢的口吻中有一丝激赏。

皇甫彦立即道:“既然神兽欣赏我们,何不助我们一臂之力到达山巅。”

“哼,我是守护者神山遗迹的圣兽,如何能违背神族的命令而帮你们。不过……”神兽看着蓝初雪,严厉质问:“你身上为什么有寞尘大人的力量?他把所有的力量都给了你,他岂不是已经寂灭了?”

“他消失了,为了救我。”蓝初雪苦笑,将寞尘的事情告诉了它,这个神兽既然那么关心寞尘,寞尘却因她而死,恐怕它一怒之下不会放过他们,她死没关系,但是还有一个心愿未了。

“这是寞尘的魂魄金珠,朱雀说只要有洗魂灯锻炼七魂三魄除去神根,就可以让他魂魄不灭,进入轮回,求你你帮他。还有,你若想为寞尘报仇,可以杀了我,但是必须放过我夫君。”蓝初雪口气坚定而凛冽,不屈的看着神兽。

“雪儿,不必多说,我不会独自活着。”皇甫彦笑着摇头。

“你……”蓝初雪最终也笑了:“彦,你真傻。也好,不能携手到老,那么我们便携手到黄泉一起去投胎,也是一种完满。”

“哼,自以为是的人类,谁说了要杀你们。”神兽看着那魂魄金珠,也叹了口气:“他既然宁可寂灭也要让你活着,我又怎能违背他的心愿,算你们走运。”

神血池据说是神族的血液加神火融成的,神血治愈一切伤病,神火神冰双重锻造身体,当时是神族的疗伤圣地。

蓝初雪在那里浸了三天,出来后便已经脱胎换骨,浑身舒畅而充满了不可思议的力量。

神山的巅峰是神力遗留最多的地方,而且这里与山下不同,四季如春树木葱郁,花果鲜美,碧水瀑布,着实是个世外仙境,皇甫彦在这里呆了几天,身上的伤势也痊愈了,恢复了平日的潇洒。

蓝初雪出来后,便见他坐在一条瀑布下的深潭边,潭水边长着很多神花神草,花木皆是焕发着七彩的神光,美丽炫目,衬得潭边的人越发优雅如仙。

皇甫彦正在悠闲的削竹子,做一把洞箫,而神兽则瞪大眼,不断的抱怨他暴殄天物,这几天这个人类,简直把这里当自己家,糟蹋了不少好东西,而且还振振有词,一番道理说下来,它一个神兽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比起它,他倒成了主人,让它恨得牙痒痒却无奈。不过他们的到来,也让它多了几分乐趣,长年累月守着这里,不是睡觉就是睡觉,好无聊啊!

“彦,我回来了。”蓝初雪满脸笑意看着皇甫彦:“我们都活着,真好!”

“祸害遗千年,像我们这样的人,怎么会轻易死,否则还怎么祸害世人。”皇甫彦眼中满是神采,张开手臂用力的拥抱着她,心里溢满了幸福,此刻的他们已经不需要任何言语,就已经明白彼此的快乐。

蓝初雪靠在他怀里也笑了:“说的也对,少了我们,这个世间就不精彩了,看来我们以后要努力做坏事。”

“那先让我做一件坏事吧!”皇甫彦朗声一笑,低头缱绻万分的吻住她的唇,蓝初雪也缠绵的回吻他,这对历尽艰辛的恋人终于在这一刻得到了完满。

在神山的最后一夜,蓝初雪还是把朱雀对她说的那句话告诉了皇甫彦,虽然她已经决定那样做,但是她不希望对他有所隐瞒,这辈子在一起,就要毫无保留的信任。

“雪儿,你觉得来世很重要吗?”皇甫彦平静道。

蓝初雪想了想:“我觉得每一世,都是一种全新的人生,至少对于今生的我来说,来世是怎样,我并不在乎。”

几千年来,也只有这一世,她遇上了皇甫彦,这样的缘分,已经很美好,在千亿人中相遇相爱,此生无憾,谁还想管下一辈子呢!

“那就对了,你我都是活在当下的人,只要今生幸福,何必为下辈子的事情烦恼。生命也充满变数,才会有意义。而且,你许诺他十世而已,又不是永生永世!哼,十世过后,我可不会再让他。”皇甫彦自信道。

“彦,我遇到你,其实才是我最大的幸运。”她给他一个吻。

神兽将她带到神族的秘地,那是一个幽深的洞穴,充满了神秘的紫光,洞穴深处有一处神台,上面长燃着一盏奇异的灯,灯是万年冰玉雕琢二成,繁复神秘的花纹和文字,美不可言,内中置着这世间上最纯粹的火,能将魂魄也能分离的火焰,其实却不大,只有一根手指那样大小。

“这本来是神族惩罚罪人的方法,剥夺他们的神根,让他们成为凡人,承受轮回之苦,没想到寞尘大人,居然宁可做凡人。”神兽口气叹息。

蓝初雪看着那一星火光,心中荡出柔和:“你又不是他,怎知道做人不如做神好,千万年的活着,最后连一个认识的人都没有了,徒留寂寞陪伴左右,这样就好吗?不如凡人短短百年,可以尝尽各种悲欢滋味。”

神兽无言,随即提到一件事:“既然寞尘大人已死,那么神族的力量就不该再继续留在人间,否则必然会造成失衡,你要留下神力。”

“无妨。”蓝初雪并无所谓,她的灵力已经修炼到七级,有没有神力并没有多大的影响,而他的力量留在自己身上,她也会感到压力。

“寞尘,再见!”蓝初雪郑重的将寞尘的魂魄金珠投入洗魂灯中,那一星火焰缓缓将金色的魂魄烧得通透。

她咬破指尖,一滴血落在金珠中。

“你不后悔?”神兽搞不懂人类的感情。

“不悔!”前世今生,尽管无缘,这一份爱意依然无价,下一世,就让她来等他!

神山上的时间与大陆的时间不对等,所以当皇甫彦和蓝初雪归来时,已经是一年后,消失了一年的绝相与他新上任的丞相夫人让人世震惊不已,因为他们的突然失踪,让世人以为他们已经死了。

这对牛人夫妇如同王者归来,势不可挡,齐心协力对付已经收复了大半国土的令狐傲,大陆上顿时风云迭起。

他们用两年的时间打败了令狐傲,用三年的时间征服了天下,将大陆统一成一个史无前例的盛世皇朝,而且开拓了双皇共治的时代。

然而传奇永远是出人意料,双皇统治了天下十年,陡然觉得无趣了,便放下繁琐的世俗事情,携手飘然而去,而新继任的,则是冰族的皇女花玉,一个同样天赋极高,拥有三灵根的天才少女。

极西方一处连绵千里的巨大枫林中,红霜满地,色彩浓烈得如诗画般艳丽,一红一黑,宛若神仙眷侣的男女坐在湖边……钓鱼。

“你说我们是不是很无聊,为了吃一顿鱼,居然不远万里跑过来这个山沟里钓鱼。”红衣女子盯着水中游来游去的肥鱼,眼睛发亮。

黑衣男子慵懒的靠在枫树边,俊雅的脸容泛着腹黑的笑意:“我想苍龙它不会介意的,这些年没了战事,它好吃懒做,越发长膘了,都快胖得飞不起了,再不减肥,我就打算吃龙肉了。”

红衣女子满头黑线,苍龙有这样一个主人真是倒霉,而朱雀现在正天天帮小虫子修炼进境,小虫子就快变成人了,她也不好意思去打扰这对老妖怪情侣。

“啊,没有政事繁琐,真是心情大好,连阳光都无比明媚。”红衣女子乐得轻松自在,治理天下的乐趣比起打天下的乐趣,可无聊多了,所以当了十年的皇,天天面对繁琐的政事,实在让她感觉无聊,还不如探索一下这个大陆某些神秘地方。

为了可以好好的周游天下,她没打算那么快生孩子,没有孩子,就只能暂时委屈小玉儿了。

而现在小玉儿每次见到她,就是追在她后面,对她念咒:快生孩子继承皇位,让她在皇城呆不了半天,就逃跑出来。

黑衣男子凤眸凉凉的瞟着她:“话说你还真是欠我一样东西?”

“什么?”红衣女子盯着水底的肥鱼,心不在焉问。

一只有力的手臂伸过来,将她捞过去,压在厚厚的枫叶上,黑衣男子深邃的眼眸荡漾着浓烈的热情,盯着满脸无辜的红衣女子。

“你还欠我个孩子,咱们也是时候该将他生出来了。”

“在这里?”女子瞪眼。

“嗯,在这里也不错。”绯红的枫叶会衬得她的肌肤越发莹润雪白,不时换换地方也是种乐趣。

“能不能先吃鱼?钓了好久。”她好饿啊!

挑起她的青丝,他笑得妖魅,靠在她耳边轻声:“夫人怕我没力气么,放心,为夫必定让你尽兴。”指尖滑落在她腰间,熟悉的挑开她的腰带,一场缱绻在无边的绯色中绵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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