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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碰见了欧阳麦克。
最近那条鱼又回来了,还化身为一个怪好看的红发少年,丕婴从来不会和不在乎的东西计较,自然也不会追究他之前的那次逃跑。而且鲤鱼自己好像也失了忆,愉快地忘掉了之前那段悲惨的受虐史,只是特别黏何清山,只要是何清山说的话,他都会听。
丕婴不管他听谁的话,只要他能留下来陪她解闷就行,她重新给之前的鱼池里蓄满了水,看鲤鱼在里面默不作声地游着,有时候看着看着,突然觉得这鱼有点像她,明明以前只是条又爱哭又机灵的少年鱼,现在居然扭曲成了这个样子。
“咦,你怎么还是这么脏。”她踩着高跟鞋走到郁律面前,特别嫌弃地看着他那一头乱发和衣裳,哪怕这种时候,郁律脸上也是俊朗中透着一层腻子似的光华,丕婴很想让他穿身好看的衣服,然后等路过镜子的时候好好比较一下,看看到底是谁比较美。
“欧阳麦克,”她又怒了,“你瞧瞧你,平时不帮我好好做事就算了,连这种小事也偷懒,懒死你算了!”
欧阳麦克打了个哈欠:“少主阁下刚午睡过,当然精神饱满,我可是连着两天没睡觉了。”
丕婴撑大眼睛瞪了他一会儿,抬手往门外一指:“滚去睡觉。”
又看着何清山说:“带着这个臭东西一起走。”
自从在西周墓那里见识过了浑身是血又带着尸臭味的何清山,她对何清山的印象就定格在了“臭东西”三个字上,哪怕人家洗干净了是个根正苗红的帅气青年,也改变不了丕婴少主根深蒂固的第一印象。
欧阳麦克懒洋洋地抱臂看了看郁律:“我走了,他跑了怎么办?”
丕婴觉得他是在小瞧她,一跺脚:“有我在,他有一百条腿也跑不了。”
郁律低头看了看自己半透明的腿,心想他不用跑,用飘的。
“少主阁下威武,那我就放心了。”欧阳麦克眨巴着沉重的眼皮,打了个气吞山河的大哈欠,拉着何清山走了。
“一群懒虫。”丕婴没好气地抖了抖自己的伞裙,在郁律的床上坐成了一朵大蘑菇,郁律好玩地看着她,突然觉得这是个挺可爱挺善良的小姑娘,比他家胖丫就逊色那么一点点。
情敌居然是这个样子的,还真有点让他犯愁。
他忽然想,假如自己坚持要回鬼界,以这位丕婴少主对自己人掏心掏肺对外人三分钟热度的性格,不一定会不答应。他甚至联想到了等自己逃回去的时候,酆都来找小姑娘解除婚约的场景,可又实在想象不出丕婴哭得梨花带雨的样子。
瞧她之前那股斩钉截铁一口咬定酆都喜欢她的劲儿,肯定认定自己要嫁给酆都了。
麻烦。他虽然不是怜香惜玉的人,可也绝没有想过要把女孩儿弄哭。
郁律打算旁敲侧击一下丕婴的想法,然而还没等他开口,床上的“大蘑菇”自己出了土,一马当先地往外走,走了一半回头皱眉看他:“过来啊?”
郁律苦笑着跟了过去,想他一个少爷,居然也有迁就别人家大小姐的一天。
“我带你去看看我的宠物。”丕婴在前面道,高跟鞋在石板上踏出咄咄的声音。郁律看她推开一重门又一重门,终于来到了一处头顶吊满钟乳石的大水池,他有点被这壮观的水池震住了,丕婴不会是在这里养了一条龙吧。
在他的注视下,丕婴提着裙子站在了一块大石头上,对着水池叫道:
“伊恩·德·克雷诺夫斯!”
郁律:“……”
水池的中心起了旋涡,可以隐约看见一道红色痕迹在里面流窜,郁律提起了十二万分的好奇心,正想着拥有“伊恩·德·克雷诺夫斯”这种格调甚高的名字的宠物得有多高大威猛,就见一道水花骤然在空中炸开,水珠四溅,一个人身鱼尾的少年被水柱拖起来,一双火红的眼睛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郁律忽然僵成了石头。
“大鱼?”
他不可置信地脱口叫道,什么伊恩·德·克雷诺夫斯,这明明是大鱼啊,烧成灰他都认识!
“大鱼!”他飘到水池中央,熟悉的脸蛋熟悉的轮廓,百分百就是他的大鱼,“你怎么会在这里,怎么就成了……”他简直快要莫名其妙了,“成了丕婴的宠物?”
“小鬼,你在那里嘀嘀咕咕说些什么?”丕婴嫌鱼池臭,不肯靠近半步,她想起刚才郁律管她的伊恩·德·克雷诺夫斯叫什么“大鱼”,气得差点把鞋子扔过去:“你不要那么叫他,会把他的黑暗力量叫没的!”
郁律和大鱼谁也没理她,大鱼面无表情地盘着腿,刘海湿哒哒地滴着水珠。
“她本来就是我的主人。”他瞥了郁律一眼,“从几百年前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