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9.一寸爱恨一寸痴2(2 / 2)
沁芳有些不放心,却还是听了她的话离开了。
她前脚离开,凤婧衣便微微踉跄扶住一旁的树,敛目深深地呼吸,似是要将积压在胸腔的苦涩吐纳出来。
一生一世一双人,大夏的皇后之位,她从来没想过要在他身上拥有这些,可是如今他却都给了他。
她要不起,也不能要,更没有资格要。
她深深吸了口气,疾步朝前走着,也不管是什么方向,也不管是要往哪里走,只是想将那沉重的一切远远甩在身后。
她一遍一遍地告诉自己,她是南唐长公主,她要保卫南唐,她要保护凤景,她要从他的手里活下去,她没有错……
凤婧衣,你忘了他在金陵的时候是怎么恨不得杀了你吗?你忘了素素是怎么死的吗?你忘了卞玉儿是怎么死在你的眼前了吗?
他喜欢的只是你扮演的上官素,而你是凤婧衣,南唐长公主凤婧衣,他几次三番要杀之而后快的凤婧衣!
爱?
当他看清你的真面目,还会爱你什么?
你们是政敌,是仇人,却独独不可能是情人。
她终于理清思绪,停下疾行的脚步,清淡的莲香扑面而来,她这才发现自己竟是不知不觉走到了碧花亭。
碧荷满湖,洁白的莲花亭亭玉立,还未完全盛放,湖边的朱亭空旷无人。
在这寂寂深宫,也唯有在此处,她曾几番对那个人心生动容,可是也仅仅是动容而已。
她独自站了许久,却始终不曾走近碧花亭,踏上那片曾遍布温柔回忆的地方。
暮色降临,孙平准备去西园去取东西,远远看到有人影站在湖边,走近了看清是何人,连忙上前道,“钰妃娘娘怎么在这里?”
凤婧衣背影微震,收敛起思绪道,“无事,过来走走而已。”
说罢,转身朝着皇极殿的方向回去了。
她要走的路,终究还是要走下去,因为这条路上已经不止是她一个人。
“娘娘?”孙平看着她孤身而去的背影,一时觉着有些凄清。
今天是怎么了,皇上一早面色不善的离宫,这钰妃娘娘颇是不对劲,这好不容易那么多磨难煎过来了,怎么到这个时候两人却又莫名其妙的又冷落下来了。
宫中上下都忙着准备新后册封大典,夏候彻一连走了四天也没有消息回来,相较于她的平静等待,孙平倒是有些坐不住了。
第四天午膳之时,孙平派去向原丞相打探消息的宫人回来,禀报道,“孙公公,原大人也没有皇上的消息。”
凤婧衣在里面用膳,听到声音端着碗筷的手微微颤了颤,却还是平静如常的继续用膳,并没有向孙平多追问什么。
孙平在外面瞅了瞅里面,低声嘀咕道,“明天就到封后大典了,皇上还不回来,明日怎么办?”
新后册封,没有皇帝露面,还怎么进行的下去。
沁芳听了,心里不由阵阵紧张,这个时候可千万别再出什么变故了。
上官将军和凤景已经安排了在边境接应她们,就等着她们尽快脱身了,可若皇后册封大典不能进行,她们就无法从皇觉寺脱身走。
用完午膳,她一语不发地静坐了半晌,望了望一旁侍候的孙平道,“孙公公,皇觉寺那边有人过去安排了吗?”
“奴才派了人过去,这几天在安排着呢。”孙平上前回道。
新后礼佛祈福,这是多大的事,他哪里敢马虎。
“你派人送沁芳过去帮忙吧。”凤婧衣浅然笑语道。
“主子……”沁芳一听,便听她是有想借机先把她送出宫去。
孙平听了望了望沁芳,说道,“明日册封大典,娘娘也要沁芳姑娘服侍着,还是等过了明日,奴才再派人送她过去,也不差这一天。”
“祈福几天,衣食住行,自然都不能像宫里这般,最好依着寺里一般才显诚心,内务府派去的人若是安排不当,恐怕佛祖怪罪。”凤婧衣道。
孙平想想也是这个道理,派去的内务府那帮人,只怕巴结上头事事做得过了头,倒坏了去祈福的意义,于是便道,“那让沁芳姑娘准备一下,奴才这就着人去安排车马。”
“有劳孙公公了。”凤婧衣含笑谢道。
孙平前脚出了宫,沁芳便一下跪了下来,“主子,奴婢不走,要走就是一起走。”
凤婧衣起身将她扶起来,道,“现在墨嫣带进宫的人尚未暴露,一时也不好安排她们出宫,只得暂时先让她们留在这里,以后再寻机会接她们出去,你先出宫去皇觉寺,星辰她们会设法先送你走。”
“可是主子你……”沁芳急得眼含泪光,虽然眼下一切风平浪静,但她总觉得有些不安。
这个时候,她若是走了,明日册封大典上有个什么事,她身边连个人都没有。
“你跟我回去,路上免不得会有风险,若真是出了事,你既不会武功,又不会骑马,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我还有青湮她们接应,不会有事的。”凤婧衣扬起笑,劝说道。
沁芳咬了咬牙,她想留下跟她一起同进退,可自己什么也不会,若真出了事只怕她们还要分心顾着她。
“好了,去收拾东西吧。”凤婧衣笑着催促道。
在这里已经死了太多的人,她不想在这最后的关头,再有人跟着她送了命。
沁芳抹了抹眼泪,连忙回了房间将自己该处理的东西都处理妥当了,方才跟着孙平安排的人离开往皇觉寺去。
沁芳一走,她又不喜生人伺候在跟前,整座东暖阁便更显得空旷沉寂,她怔怔地望着挂在那里的凤纹锦袍,那衣服与她在那个梦中嫁给他之时的凤袍出奇真是出奇的相似,可她真正穿上这凤袍却不是要嫁给他,而是要离开他。
她就那么坐着,一直到了夜色降临之时,宫人进来掌灯,她听到外面有人跟孙平说话的声音,隐约听到夏候彻还未回宫。
可是不知为什么,她心里却莫名其妙的笃定,他一定会回来。
夜里晚膳没什么胃口,她早早摒退宫人歇下了,可是躺在床上睡着眼睛,神思却清明的可怕。
不知过了多久,有脚步声靠近内室,最后掀帐进来到了床边。
这个时辰,敢在皇极殿东暖阁不经通传便直入内殿的人,除了是他还能有谁?
她醒着,也知道他在床边看着她,却始终没有睁开眼面对他,她不怕面对他的冰冷,却害怕再看到那双眼底的温柔。
过了一会儿,他在床边坐了下来,她微微睁开眼却只看到他的背影,他的脊背壮健而宽阔,此刻却在朦胧的光影中透出几分冷冽的寂寞。
于是,一整夜他坐在床边坐着窗口照进的月光,而她就这样看着他的背影,谁也没有动,谁也没有说话。
时光仿佛都在此刻静止了,只有过往的回忆在各自的心间悄悄的流淌,无人可知。